第471章 【爱去恨来】纵往云深处

    

    “你这是终于触犯到了扎缪的底线了吗？要把你赶尽杀绝。”凌络琦微微瞥了他一眼。

    葇绿满不可置信地望她，“没想到，你对我的资料，倒是了解得很透彻。”

    她心里总觉得有丝忌惮，她本以为凌络琦那些聪慧不过是外界传言罢了，她怎么看都觉得凌络琦是个天真的小女孩而已。没想到，她才是藏得最深的一匹黑马。

    奈何凌络琦不以为然，“彼此彼此，你对我的信息，也是掌握得挺多，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知道我是光影社会长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她还是多亏了母亲向她透露的笔记，她才知道以往所隐藏的一些往事，包括葇绿小时候与‘皇甫炎漨’的事情。

    那时候，皇甫炎漨还不是炎亦烽，所以，葇绿当初也会‘阿漨阿漨’那样的叫吧。

    ……

    关于她与炎亦烽那些纠纷，她并不知道。但是扎缪将葇绿从小收留，并且对她格外留意的事情，笔记中倒是有所记载。

    丧尸靠得越来越近，连凌络琦都产生了一阵后怕，但当她注意到葇绿的神情时，却发现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难道，葇绿还有办法控制那匹丧尸？

    除了溪然，没想到，葇绿居然也有这个本事。

    “我没有溪然那样与生俱来的力量，但我也有我的办法。我早就料到或许扎缪暗中操控的这对兵马，将来也会用来对付我，所以我留了一手。”

    凌络琦还没有回过神，只见葇绿对着那些丧尸做着让她看不懂的手势，奇怪的是，那群丧尸，就像士兵听命于将军似的，很服从她的指令。

    葇绿为何可以操控那匹活死人？

    知道凌络琦会疑惑，又喜悦于她很快将生不如死，索性，葇绿大发慈悲地告诉了她：“负责操控那匹活死人的头目，也是我的人，他将窍门教于了我。顺便再说一句，我的催眠术，不仅能够操控活人，就连死人，也可以……”

    死人也可以……

    凌络琦满脸不可置信，操控活人她信，操控死人，这怎么可能呢？

    死人是没有记忆的。

    “你一定很好奇吧。扎缪的活死人兵马其实已经全死了，但却因为科研药物操控着他们的神经系统，只要有神经系统存在，他们自然也可以像常人一样看得见听得见，因为少了思想，所以行事会比常人敏锐百倍，自然，操控这类人，要容易得多。”

    凌络琦一点点的暗下了眸子，葇绿可真担当得起思考问题深谋远虑，她将从古至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预料好，提前做好了精确的准备。

    “可我今天，是针对你而来的，并不是为了保命。”葇绿笑得越来越诡谲，就在这个时候，葇绿不知对丧尸下达了怎样的指令，那群丧尸，竟然朝她进攻了起来。

    “不好了，指令失控了，怎么会这样，凌络琦——”

    葇绿惊慌失措地开始向凌络琦求救，凌络琦听到求救声，竟然也下意识地冲向丧尸群去帮她，只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炎亦烽突然赶来了。

    凌络琦浑身都僵住，面色苍白，整个人如同石化似的站在了原地，心中泛起了强烈的苦楚，一股剧痛全缓不上来。

    原来……原来，葇绿打的是那样的旗号。

    被丧尸群围攻的葇绿，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了一副失魂落魄的凌络琦，也看到了震怒的炎亦烽，得逞的感觉让她整颗心都飞了起来。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有成就感过，一切算计，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凌络琦的唯一缺点就是善良，这是对于常人来说，是人人称赞的美德，可对于心怀不轨的人来说，这是最好利用的点了。

    凌络琦，事到如今，你该如何配合我演戏下去了呢？

    你以为，我与你交谈几句，你就能博得点我的恻隐之心吗？

    别忘了，我们为敌。

    凌络琦，即便你聪明盖世，但还是天真了点。

    在炎亦烽眼中，凌络琦并不是去救葇绿的，她们本就不共戴天，凌络琦又怎会舍身去救葇绿，当然是在炎亦烽走后，她这个‘幕后黑手’才站出来赶尽杀绝，收拾后场。

    “葇绿，坚持下。”炎亦烽一边冷声朝她说道，一边赶来，冲进了丧尸群，拾起了原来那匹杀手的武器，灭掉了几个活死人后，将葇绿拉了出来。途中，竟是一眼都没有向凌络琦瞟去。

    而凌络琦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眸子毫无波澜地目睹了这一幕。

    何来的情深不寿，何来的与那人无关，可现在的这幅场面，真的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炎亦烽，你终究还是会被葇绿一点点代入她的世界中去。

    不过几场设计，在感情上，她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葇绿被救出来的时候，早已伤痕累累，浑身没有完好的几处。她一点点的昏迷中，是被炎亦烽震醒的，他用略带生气的目光看着她，朝她斥责道：“你不是说十分钟会合的吗？可十分钟早就过去了。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死在这里，了结余生了？”

    当他等了五分钟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了。

    那些杀手怎么可能会对葇绿手下留情？那么浅显的谎言，他竟然也会相信。只是没想到，扎缪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头。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所以才会拼死掩护他离开。

    ……

    他一直认为葇绿是高深莫测，精于算计，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没想到……

    一直以来，是他错了。

    他不该以自己的偏见，去否定一个人。

    葇绿倒在他的怀抱中，慢慢张开了双眼，“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回来……毕竟，你是没有心的。我中了尸毒，撑不过多久了，你快走吧。过去的恩怨，你我，一笔勾销。”

    “我欠你的还没有还清，怎么会让你死？”

    葇绿惨然地笑了，“我要的不是亏欠，可我要的，你心知肚明，却也深知，你给不了我。”

    “我……”话还没说出口，葇绿已经晕死过去。

    炎亦烽搂着她，忽然，将十分寒冷的目光扫向了凌络琦，“但愿，这一切，都不是操控的。”

    凌络琦生生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幕太过刺眼，也太过痛彻心扉，竟让她毫无防备，也完全没有演绎的心态了。

    葇绿真的成功了。

    而她，要的效果也达到了。

    既然要决裂，那就不要藕断丝连。

    凌络琦很想再去火上浇油一番，可话到了嘴边，竟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那么在意他的看法。

    她不想自己在他的心中是那样的劣迹斑斑，她更不愿担负起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凌络琦，原来，你的承受能力，只有这点吗？

    可能是下定决心，或者，是为了赌气。凌络琦此时毫无温度地朝他扬起了一笑，“炎亦烽，你不是说你与葇绿毫无关系吗？你不是信誓旦旦，自己对她没有存在别的情谊嘛。你不是声称爱我吗？我现在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放下她在这里消失匿迹。从此以后没有葇绿，也少了一场纷争，你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牵绊的了。我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此话一出，炎亦烽看她的目光，竟是越来越冷，在他的眸中，存在清晰的怒火，清醒的失望。

    这时，他冷冷开口，“凌络琦，没想到，你比我还狠！这就是你要与我了断的方式吗？很好，你做到了。从今天开始，这一次，不是你对我说了断，而是我对你说，滚——”

    最后的一个字，凌络琦听到了心彻底震碎的声音。

    说我狠，是吗？

    其实，真正狠的人，是他才对。

    她深知自己怎样可以轻易挑起炎亦烽的底线和怒火，所以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明目张胆地暴露了她的自私和无情。

    原来，与他相处了那么久，他仍旧没有真正了解过真正的自己。

    枉她凌络琦光明正大，舍己为人一世，竟也能扮演那样的人，令人最为厌恶的自私自利之人。

    再说出‘滚’字的时候，炎亦烽也貌似意识到了自己说话过重了。他怎么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词眼，怎么可能呢？

    毕竟，眼前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凌络琦，最后一次，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这时，炎亦烽又感到了一阵恐慌，若是他误会了她，那么，或许今日一别，就是错过此生——

    凌络琦听了他类似质问犯人般这样的口吻，真的是一点点被气笑了，笑容的背后，是无尽的空虚苍凉。

    她以为，她与他之间，不会存在解释。

    原来，是她想得太深奥了。

    从未达到至死不渝，何来情深似海。

    莫名的一股傲火，燃尽了她最后的爱。她凉凉地与他四目相对，“滚字都说出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便是如此，你什么时候，开始质疑自己所看到的了？”

    听到如此的回答，炎亦烽怔怔地看了凌络琦许久，她面上，一片淡然，仿佛眼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原来，她的内心，是任何人窥探不到的。

    “凌络琦，我原本以为，后悔都是无用的人会产生的情绪，所以我永远不会后悔。可在今天，我后悔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上你。”

    炎亦烽面无表情地朝她甩下了这句话，抱起了葇绿，踏着沉稳的步伐，一点点离开了密林。

    在这个时候，凌络琦都恍然回过了神来，双瞳放大地目睹炎亦烽离去的方向，灼热的泪遍布了脸颊。

    他渐渐地离她而去，最后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

    如今在她编织的梦中，他已经不复存在。

    其实他从来都，不曾真正的了解过她，而她，亦是。

    旭日没有按照轨迹东升，反而天空一片阴森森的，乌云密布，难怪这天亮来得如此之晚。不知不觉中，下起了绵绵细雨，一滴雨水纷飞飘落，渗入地面消失不见，只有她始终站在原地，凝视着最后的结局。

    现在，她只能这样告诉自己：所有的谢幕，都是为了拉开新的序幕。

    一直都想这样认为，其实她一定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自己的感情。

    她慢慢地拿出了通讯器，当电话那头的人接通了之后，依旧如初清冽的声线，竟是让她一下掉出了眼泪，“溪然……”

    “怎么了？”溪然听出了凌络琦语气中的颤抖，隐隐担忧了起来。

    “我想回光影社了，就在今天。”

    溪然听后犹豫了一下，问道：“不是说要解决炎家的事嘛。你想要为他做的事，还没有完成，就这样走了，你会甘心吗？我们的光影社会长，从来不会空手而归，更不会临阵退缩。既然走进了这个局，那么，这个局，就必须由你来亲自破解。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凌络琦，本该应有的魄力。”

    溪然真的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凌络琦哭着哭着就浅浅地笑了起来，“好……”

    说着，还没等溪然问下一句，她就关掉了通讯器。

    因为她怕溪然的过于敏锐，又因为太了解她，问到了她的伤口处。

    是啊，她说得没错，她从不会空手而归，更不会临阵退缩。她想为他做的事，还没有完成，她怎会轻易离去？

    葇绿心怀叵测，她对炎亦烽，早没有了以往的初衷。看似葇绿成功了她的计划，却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才是她为她所推波助澜的一个庞大陷阱。

    虽然，过程很煎熬。

    真的是，非常痛苦了啊——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点点向他人靠拢。明明心中揣测了真相，却无法说出口，只能暗藏于心中，迎风面对所有的伤痛。

    阵雨下得很快，雨过天晴，天际终于开始泛起了丝丝明亮，凌络琦一脸凝静，踏着湿润的土地原路返回。只是这一次，她的面上，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

    就让她把她所有祈盼的结局，看到最后吧——

    露水有规律地顺着叶尖滑下，像是在为她计时，当她走出那片荆棘的时候，眸中一片清明，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