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爱去恨来】真或假

    

    整个清晨，凌络琦都被浸在炎亦烽的蜜罐子里，这家伙撩起人来倒是不要不要的。由于这是炎亦烽与炎家之间承诺的第二天，所以她借此早早地将他‘撵’走了。

    见他那一副可生气了的懊恼样子，她为此心里哭笑不得。

    炎家的事情，一直以来，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这是他的一个心结。她所能做的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不打搅他，二来是助他一臂之力。

    炎亦烽走后，她也应该可以把风疏给唤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狼哭鬼嚎地跑到哪里去了。

    对于风疏的事情，她发现炎亦烽并没有多问什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却又不道破。他始终保持一知半解，却又尊重她的立场。

    同时，她也知道，他在等，等一个她能够将所有坦白的机会。

    凌络琦对此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尽快结束掉这一切。

    炎家这里，炎亦烽第二天的手段明显比第一天还要凌厉万分，短短时间内便解决了炎家上下所有的制度漏洞，不但如此，还因此大大的笼络了不少人心。

    渐渐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顺从他、辅佐他继承炎家掌舵人的正统人选。

    炎家长老为此捏了把冷汗，先是感叹炎亦烽那惊于常人的能力，而后却是惶恐他们的位置地位会因此动摇。他们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都是因为上下都有里应外合的人际关系。而这些人士，却在急速流失，短短时间内他们就损失了一大半人力资源。

    炎亦烽这摆明了是要将他们这些老树根一网打尽。

    他们为此咬牙切齿，看来，炎亦烽这是打算明着跟他们作对了。

    他不但要坐上炎家掌舵人的正选位置，还要将所有的权利势力统一，将他们这些势力铲除。这个青年的杀伐果断，可是丝毫不比他父亲当年逊色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势力，一直在暗中支持着他，令他能够有叱咤风云，只手遮天的能力。

    炎亦烽果真深不可测，看来是他们轻敌了。

    就在此时，长老中有一位年轻女人走了出来，朝他们冷冷笑：“你们也算活了一世的老前辈了，可曾听说过九大势力？”

    其中一位长老站出来说道：“你说的九大势力，莫非是指，掌控全球主要命脉的几个流动势力？”

    “没错。”葇绿点头，“就是九大势力，炎亦烽，目前是现任九大势力之首的尤莱亚界界主，且掌控黑白两道，足以匹敌整个炎家了。不然你以为，他能够轻易做到你们一年半载都完不成的事情？他在儿时起，就接受了皇甫葬的秘密特训，年少就成游历整个世界的恐怖组织，过后不久，就涉足了九大势力，凭借一己之力，摸打滚爬，踩着无数鲜血，登上了那个位置。这个世态，可比当年的炎刑可严峻多了。”

    炎刑好歹是世家公子，唯一的嫡传继承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他这一生中最大的迁变，也莫过于与析家那位千金的爱恨情仇了。

    炎亦烽从很小的时候就跟随母亲漂泊，还借由别人的颜面活在世上，一数就是十年半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颠沛流离过来的。

    他一生走南闯北，相比之下，炎刑反而单薄了。

    至少在葇绿的心中，炎亦烽在将来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什么？炎亦烽他竟然是九大势力之首？”长老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震惊不已，他们其实也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这位九大势力之首的事迹，据说他有千副面貌，千种性格，千种年龄层，无人摸透他究竟是何方人士。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刚到二十的青年！

    “你怎么知道的？”有长老问道。

    葇绿瞳眸微微一暗，“我与他曾是旧识，有过几次患难之交。”

    长老们都震惊了，这世间的缘分竟是如此的巧！

    “你们不是想阻碍炎亦烽登上掌舵人的位置嘛，那我有办法，我是最了解他不过的了。”

    葇绿别有深意地一笑，众长老面面相觑。

    ……

    午后，炎亦烽走在炎家的一条道路上，刚没走几步，就碰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依稀是记忆中的绿衫，只是与这白雪茫茫的天地间有些格格不入。

    “别来无恙，我在等你。”女子慢慢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一双清眸蕴含缱绻与他对视，却让他的心忽地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找我做什么？”炎亦烽知道，自己与她之间，有着太多讲不清的羁绊，不论出于什么事，他们都很难了结。

    葇绿别有深意地朝他一笑，“我们换个地方聊。”

    “不用了，就在这里。”他冷漠拒绝。

    葇绿的眼波中有了顷刻的停顿，然后却是淡然一笑：“我想，你对你那最后的一丝想不起来的记忆还有疑惑，是吗？”

    炎亦烽看着她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葇绿处变不惊，“我想，光是在这里，可是三言两语讲不清的呢。而且，炎家，眼线可多得是。”

    炎亦烽目光沉凝地看着她，她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机智过人。

    她很清楚，自己最在意的问题是什么。

    ……

    炎亦烽与她一起来到了个炎家的生僻场所，是一座无名的凉亭，她与他坐下，两人面对面，一个面色冷漠面无表情，还有一个却是淡淡笑意。

    葇绿自嘲了一句，“你刚才一定觉得，我穿这件绿衫，与这季节有些格格不入吧。”

    她瞥了炎亦烽微滞的眼神一眼，便知道了他的想法。她浅笑，笑中却与那冰雪一般凉，“自打你为我取了‘葇绿’这个名字后，我的生命里，也只剩下这个字可以伴随我一生。因为我喜欢你，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提醒自己，你一直在我身边。”

    炎亦烽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目一凝。

    “我喜欢你的事情，又不是一朝一夕了，你也早就知道，那我就不便压抑了，更不用掩饰了。”葇绿认真地看着他，却一本正经道：“炎亦烽，我想你回答我，你扪心自问，我葇绿自始至终，何时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当年，我也是因为你而死过一次，可为何我怎么做，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有那么一刻，炎亦烽看到了她眼眶中极力压抑的湿意，心中微微一怔。

    “然对错善恶难分，你只是不曾爱我罢了，所以，你会相信凌络琦的一切，从你爱上凌络琦开始，我就知道，我彻底败了。而我，终究还是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不是吗？若是我不做抵抗，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她的手下。”

    他从葇绿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的裂隙，内心的震动越来越大，说不动摇，那是假的。

    为何，他听起来反而感觉像是，凌络琦千方百计要陷她与死地，所以她才下令调动炎家兵马去除掉凌络琦的？

    而且，络儿跟那野小子的谈话中，貌似也是关于葇绿的话题。

    难道说，这两人，早就在暗中进行了一场他看不到的战争？

    ……

    就从刚才她问他的问题来讲，葇绿自始至终，所做的事情，貌似都没有对他有致命伤害，可是……

    他抬眸望她，泰然自若地问道：“那你抹掉我的那部分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你抹掉那些起，我就觉得自己空了一角，连自己人格都快分不清了，你这对我难道不是折磨吗？”

    葇绿酸着眼眶看他，“我所抹掉的，都是你对我的记忆……”

    “是吗？那我是如何登上九大势力的过程，为何在你没有帮我恢复之前，都是一片空白？”

    炎亦烽双眸微眯，正在观察着她的每个神情。

    葇绿终究还是两行清泪无声落下，对他说道：“那是因为，你在登途九大势力的时候，我一直陪在你旁边，只要是我和你独处过的记忆，你都会忘记……”

    炎亦烽听后，心里一阵阵杂乱，他开始回想起来过往曾经，貌似，的确是她，辅佐着自己一步步上位的。

    他有些不想正面应对这个问题，总感觉有什么良知在内心作怪……

    “你找我来的目的，不会只是向我诉苦，分分钟变相指责我是个负心汉吧。”炎亦烽眼色带刃地扫了她一眼，然后面色严肃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有关那段记忆的事情。”

    “如果我说，封存那段记忆的原因，都是为了你，你会相信吗？”葇绿泪湿了眼眶，一点点说道：“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才逼着自己，让你的记忆里彻底把我清除。那时，你的脑神经受到了重创，而你却浑然不知，你的记忆里承载不了过激的东西。而那个过激的东西，就是你杀我的那一刻，也就是说，只有我从你的记忆里彻底抹去，你才能安然无恙。”

    “而现在，你已经好了，我等了你七年，终于有结果了，当我兴致勃勃想要试图唤醒你跟我以往的时光之时，你却爱上了别人……”

    炎亦烽感觉自己来，就是来听她对自己有多么深情的，可他就从未曾跟她在一起过啊，连名义都没有，她这样，究竟意欲何为？

    当葇绿看到炎亦烽脸上所表现出的冷漠与怀疑时，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当她听到那个皇甫家的禁忌时，她还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才是最特别的。

    所有人都会脑补他们以前的各种故事，不知不觉中，她变成了他记忆中的爱人。

    却没想到，终究是空梦一场。

    也是自己，自作多情。

    从儿时她从树上掉下，砸落他时，他们的缘分就已经开始了。

    她本是被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被派去接近他的棋子，可由于她太小，根本浑然未觉。但她清楚，自己唯一的伙伴，就是他。

    她身边任何朋友都没有，但只有他，是她内心深处最明亮的一颗星。

    她从小的愿望，就是可以与他一生一世在一起，永不分开。

    他是她心中的护盾，她却甘愿做他现实中的护盾。

    因爱痴狂，因爱极端，因爱而执迷不悟，因爱……而毁。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每天都在可笑地反问自己，到底该怎样骗自己，才能证明我已经对你放下了？”

    “葇绿，你何必在我身上吊死？凭你的身份才貌……”

    “住口！”葇绿突然激动地朝他喊了一句，双眸泛红：“你懂什么？”

    他懂什么？

    什么意思？

    炎亦烽双眸怔怔地看向她，却发现她十分可悲地站了起来，向后跄踉了几步，颓废道：“为了你，我早就失去了贞操，被万人骑，失去了生育能力，名节和尊严对我来说，都是最肮脏的东西了。”

    什么？

    炎亦烽万分震惊。

    葇绿到底遭遇了什么？

    什么叫做为了他？

    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她口中所述，无非是最崩溃之事了。

    他可以容忍葇绿为了爱他不顾一切，而他无法回应，却不料她竟然不顾一切到了沦丧这个地步。

    “你想知道吗？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来嘲笑我吗？没错，我一个身心都不干净的女人，只会耍手段和心机的女人，如何配得上高高在上的炎家掌舵人？”

    “所以，有的时候，我真的巴不得你去死——”

    葇绿双眸逐渐猩红，这时候，炎亦烽才意识到，她对自己的恨，其实理所当然。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葇绿究竟背着他做了怎样的交易，竟然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如果他要是想起来的话，会不会……

    是的，他会有一丝罪恶感。

    葇绿果然藏着许多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封住你那段记忆吗？因为你是知道的，知道一个如此狼狈不堪的我。所以我将其封住，至少若是隐瞒到现在的话，我在你眼中还是个完整的形象。可现在，我已经放弃了，那么，你知道了又何妨？”

    葇绿的眼神空洞无光，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这样的葇绿，让炎亦烽的心口也不由得一痛。

    只是，在那之后，她开口莫名诡异地提了一句，“哦，对了，忘了提醒你，凌络琦，你还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