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爱去恨来】落花何处流

    

    “珖，你感觉怎么样？”他见凌珖的情绪很不对劲，上前刚要扶凌珖起来，却被她轻轻避开，她神色很淡漠，“我没事。”

    她现在只感觉大脑全空了，只剩下些残骸。

    她一直很疑惑扎缪和寒厉究竟在当年瞒了她什么？

    现如今，她究竟该作何打算？

    枉她记恨了扎缪这么多年，还暗中潜伏在五环监狱，还把宫粼和络儿都牵连了进去。

    ……

    “珖——”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出去。”

    宫迎飒心里微微一紧，她对他的态度倏然间冷漠了下来。

    他开始就察觉到了，在她睁开眼看见自己不再是温柔，而是疏离后，他心中那种即将要失去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她回想起当年的很多事情，那会不会，把对他的怨恨也积累了不少？

    在她受苦受难的这些年，他没有一次是站在她身旁的。

    夜色，格外苍凉。

    到了第二天，由于小珖再也受不了这些消毒水气息，而且身体也无碍了，所以他还是将她带回了宫家别墅。

    一路上，她无比沉默，视线一路都是看着窗外的。

    这一路，也凉了他半截心。

    他无法问起她在当年所经历过的往事，无疑又是一把利刃往自己心口插。

    在得知，当年伴随她披荆斩棘的人居然是别的男人时，他的心就彻底被堵住了。

    为何站在她身边的不是他！

    如果自己可以早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是他太过孤傲，导致明明对她动了心，却迟迟不肯承认，将自己埋没在一堆事业中，好让自己忘记她。却不料，日日让他魂牵梦萦的人竟然是她。

    少了她，心里始终残缺一角。

    多少年的思念，已酿成心魔。

    这一次，不论她记起了什么，他都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这天，小珖好像格外的乖巧，也没有表现出要离开的意识。

    当他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她正对着笼中的一只小鸟温柔浅笑，然后又好像还在寻找鸟食之类的东西，在看到鸟食放在高高的阁楼层上，她踮起脚尖去抓，却因为身高不够……

    看到她不再伤怀，他的心情也莫名变得好起来了，他向着凌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伸手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阁楼层上的鸟食，在察觉到她身体微微僵硬的时候，他将鸟食递给了她，“给。”

    “谢谢。”她轻声道谢，却因为他站在自己身后，身体若有若无贴着自己，让她有些羞涩，又有些不自在。

    她只能让喂鸟这个举动缓解尴尬，脑子里一团乱。

    她到底又在怨恨什么，抱怨什么呢？

    其实她早就放下了不是吗？

    她还应该庆幸，好在宫迎飒当年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不然的话，若是他也因为她身临险境，那她真的要崩溃了。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会感叹，若那保护自己的人，是自己最爱的人，该有多好……

    上天终于没有再亏待了她，让她在余生，可以重获当初最想要的。

    “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了，谢谢你。”她并没有忘记宫迎飒为了她，与那些人做了交易，将宫家大权交了出去。即便意味着他们二人就此了断，她也不在乎了。

    “当年的事情……”他思量了很久，才想起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他有些恍惚，那场交易，他几乎都快忘却了。

    他将凌珖抱入怀中，“跟你比起来，宫家大权已经不算什么了。与其混入这些鱼龙混杂当中，倒不如自己独立起来。现在的整片天空，都是我为你建造的，珖，现在我们是自由的了。”

    当他不再受这些家族控制，就等于他终于挣脱枷锁了。而那人，他想要宫家的头衔，那就拿去好了，不过是重蹈覆辙，重演悲剧，他何必再去蹚浑水呢。

    现在只要是有小珖在的日子，就是他每天最快乐的时候。

    “对了，珖，在你昏迷的这些时日，有个黑衣男子，带着黑色头罩的人来过，你认识？”

    按照男人的直觉来看，他知道那个男人与小珖的关系铁定密切相关。

    黑色头罩、黑衣男子……

    她瞳孔蓦然睁大，是扎缪，他来了。

    这件事情，果然还没有结束——

    凌珖在他怀中，他有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紧张颤抖，他眸子蓦地暗了下来，“那个人，是你很熟的人吗？”

    “他……”她彷徨了许久，接着道：“他就是扎缪，lilith界的现任主宰者。”

    扎缪，他再也不是当初的雨缪了。

    当她启齿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每寸神经，都崩得很疼。

    宫迎飒对当年的许多事情并不知情，还以为她是对那些被关在实验牢里的日子产生了巨大的恐惧阴影。

    扎缪，lilith界！

    听到这些词汇，他整双眼眸都寒到了极点。

    就是他们，将小珖害成了那个样子。

    还有络儿和小粼，也惨遭他们的毒手。

    这下，他绝对不会放过这股势力了。

    “小珖别怕，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的。”

    他将凌珖抱得很紧，可她却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珖，怎么了？”

    “不……”凌珖情绪失控，全身抖了起来，双手捂着脸痛哭。

    “珖，珖！”看到小珖突然变得这么崩溃，他彻底慌张了起来，他尽量让她情绪能够稳定些，可不料她反应加剧。

    这让他对扎缪的怨恨更加强烈了，他真恨当时怎么没有早点识破那个人，然后将他千刀万剐。

    他更是痛恨起自己来，这件事情，他就等于一个外人，无论如何都融入不进去。当他想要帮助小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手足无措。

    “这件事情颇有蹊跷，你不要轻举妄动。只有我能问清楚，是时候跟他有个了断了。”察觉到宫迎飒动了杀气，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已经错过了一次，她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但她更加清楚的是，扎缪或许，已经不会想当年，对她网开一面了。

    在她还没服下药的最后时刻，他看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了眷恋。

    他像是一个丧失了无感，失去了情欲的空壳。

    ……

    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照样受尽了他的折磨。

    他同样也可以对自己痛下杀手，更加可以对她的孩子不留任何情面。

    络儿和小粼在他手下惨遭的毒手，她也不能就此一笔勾销。

    她必须要在剩下的日子里，把事情弄个了断。

    “络儿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想起了络儿，她整颗心都在颤动。梦中她回想起了那次与络儿婴孩时候的相遇，那时，她是那么可爱，那么懂事，而现在，却成长为了一个沉着冷静的领袖。

    络儿比起当年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比之下，自己真的是过于狼狈了。

    “络儿，络儿或许察觉到了我是她的生父，但她至今对我没有过任何表示。”对于这个小女儿的存在，他心里是失措的。

    他总觉得，亲人对络儿而言，已经可有可无了。

    她身肩更大的指责，早将一些世俗置之度外。

    “可能多半也是因为小粼的关系。小粼总以为，你是无心的。所以这种心情，也影响到了络儿。多年的孤单，让她对你无法亲近。”

    她还依稀想起自己在梦中见到络儿的场景，她有几次都向她问过爸爸在哪儿，可她只能以沉默作数。

    即便她想不起来了，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埋怨积累的。

    “珖，如果你想一家团聚的话，就交给我去处理吧。”

    “不。”凌珖制止了他，看着他的眸子认真道：“暂时还不能相认，反而还要更加按兵不动。”

    她眼帘一点点的垂了下来，轻吟道：“我最大的愿望，何尝不是早日团聚呢。”

    宫迎飒很能理解凌珖的顾忌，便轻笑道：“那我们可以在暗中关注络儿他们。”

    凌珖对他的言辞有些微微诧异，他和她的默契，倒是一日当年一点没变过。

    想到络儿，她更忘不了宫粼。“比起络儿，我还是有些担心小粼，他如今还卧底在古堡，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就算他向她报过平安，可谁知道在她沉睡的这些天，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别担心了，宫粼那小子鬼主意多得很，比起当年你我的狡猾丝毫不逊色，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派几个人潜伏到他身边去支援他，一有消息，我就会知道的。那些都是我在科巴萨局培养的亲信，办事能力我很放心。”

    听到科巴萨局，凌珖立刻震惊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掌控了科巴萨局的。”

    “江山易主这种事向来是我信手拈来的，珖儿以为呢？”

    这么亲昵地唤她，让她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见她脸红了，他心情大好了起来，唇息贴近了她软嫩的粉颊，如羽毛拂过水面般，惊起她内心片片涟漪。

    “科巴萨局原本就是卧底特务纵横的地方，派几个混入lilith界也不为过。在当年我得知你因为九大势力事件而牺牲的时候，我就退出了世家，掌控了九大势力之一的势力，我想查出当年所有关于你的事情。可没想到，你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任何消息。”

    其实他下面还有要讲的东西，那就是他查出过有关炎家析家之类的事情。可是，这些跟小珖比起来，都有些微不足道，他也不希望小珖再染上这些世俗纷争了。

    “当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那时也以为我会凶多吉少。只是没想到，那场爆炸是寒厉他们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制造假象骗过所有针对我那些人的眼眸。小粼也是那个时候被抱走，不明所踪的。而络儿，我就托人送到了凌家。然后……”

    她眼眸黯淡。

    虽然宫迎飒很想知道后面的内容，但是在看到小珖那么痛苦的样子，他立刻放弃了，他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安抚道：“都是过去式了，现在没有人会囚禁你了。”

    凌珖窝在他的怀中默默流泪，可她已经囚禁了她自己，况且，她的身体已经是个半成品了，往后，她对往后这个词，也开始恐惧了。

    以前她可以崩溃到放弃所有，一死了之；可如今，她浴火重生，又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她又开始不舍离开这个世界。

    人啊，就是这么矛盾的物体。

    ·

    好几天过去了，凌络琦在光影社停留了几天，又赶回了炎亦烽的地盘，却听见他的手下说他接到了密函，去了一个他们也不知道的地方，许久没有回来。

    她猜想，该不会是跟炎家有关？

    炎家势力庞大，深不可测，连lilith界都要忌惮三分，而且还有葇绿助阵，她很是担忧。

    可是她对炎家的信息地点全然不知，如此隐蔽，连光影社都很难查出，看来需要着重警惕了。不过既然是跟世家纷争有关，那么她先回凌家，应该能够知道不少消息。

    之后，凌络琦安排了行程，正欲图赶回凌家一趟，却恰巧遇到了一个车辆将她拦在了前面，她一个刹车停住了前行，双眸加深，这车子是——

    车门打开，一个面色冷峻，气场威严四射的男子朝她走来。

    是宫迎飒！

    凌络琦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再三犹豫了之后，只能下车，与他正面交锋。

    见凌络琦明明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硬着头皮、临危不乱地与他面对面对峙，这令他倒是有些颇为赞赏。络儿只不过是个小女孩，这样僵硬又强装镇定的样子，让他觉得倒是挺可爱的。

    “别来无恙，不知凌小姐，还认得我吗？”

    凌络琦不知为何，只要靠近这个人，她心里就会莫名悬起来，像是悬浮在半空的磁铁，摇摆不定。

    她怎么会不认得这个人呢？

    他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巨头，跨国宫氏集团的总裁，也是……她从未奢望过的父亲。

    他来找她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凌家和宫家合作的事？

    那时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他也没有如期找她，她就搁置了很久，难道他是来找她谈判的？拜托，都这么久了，谈什么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