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淏闭着眼睛,他唇边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可他脸面的棱角分明,依旧柔和。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却可以从凌络琦顺着他手臂慢慢滑下的手得知她的悲伤。
“你要是难过了,我心里也会跟着不好受的,这样会更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可怜的人。”银淏慢慢说着,然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慢扶着墙边站了起来,可凌络琦知道,他是在勉强自己。
忽然,银淏的语气又渐渐冷了下来,“我们毕竟也是萍水相逢,以后有缘再见。”
“你要回去吗?”凌络琦看他急着离开,突然问道。
他什么也看不见,究竟是要怎样回去?
可是,他却坚定地一步步走着,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之后,凌络琦的脸上也再没有了表情,背过身去,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白天,对于刚从地下室出来的凌络琦却显得过于刺眼了。
她心中有扫不尽的失落感,可也说不上来是怎样。
走着走着,就感到头昏,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就在即将昏倒的时刻,却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的心在一刹那有芳动,可之后就没有了知觉。
“还真是个笨蛋。”男人低头看着靠在她怀里的女孩,不由低骂了一声。接着勾腰,将她打横抱起,离开了此地。
车内,皇甫炎漨面色严肃地驾驶着车子,余光时不时会扫下副驾驶座上昏迷的女孩,望着她绝美的睡颜,苍白痛苦的脸色,心中那一块便在一瞬间软了下来。她总是可以这样轻易勾起他的情绪,只要她回到了他身边,他就会感到莫名安稳。
没过多少时间,车子便开到了一座高级公寓,这个地方是他自己单独住的地方。别墅太过庞大,还需要安排太多人手,反而会使他心情烦躁,空间稍小的地方会让他安心。这个地方,他从未带任何人来过,可凌络琦却是第一个。
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会因为凌络琦而破例。
房间大有三百多平方米,很是舒适宽敞,里面的设计结构也是精简前卫。
皇甫炎漨将凌络琦抱到了床上,看她依旧昏迷不醒,便叫了私人医生过来。
结果医生诊断下来,只是这样回答了皇甫炎漨:“小姑娘只是郁结于心,加上体力不济,血糖过低昏倒的。只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就好,然后多跟她沟通沟通。”
之后,皇甫炎漨就默默看了凌络琦一眼,看着看着,他的手就情不自禁地捧上了她光滑的脸颊,那份温暖滑嫩,竟让他的心尖再次颤抖了一下。
这时,他忽然看到了凌络琦膝盖上的擦伤,眉宇蹙起,她为什么总是那么不爱惜自己,好像每次碰到她,就感觉她随便两下就能碰一身伤回来。
随后,皇甫炎漨自己去拿了药箱回来,然后准备给她上药。
他坐在床榻旁边,一手捧起她那只受了伤的长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手拿着沾了药水的棉巾准备帮她清洗伤口。
膝盖上有薄薄的一层表皮翻起,这时,他才仔细观察到,她的衣裙上沾有很多泥泞,异常脏乱。体力不济?郁结于心?她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可他还是很仔细地帮她处理伤口,像是对待一件最宝贵艺术品似的。
直到帮她简单地缠上绷带,他才将她的腿放了回去,然后略微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她这是累得睡着了?
呵,倒是像个贪睡的小猫咪。
其实,她一直都是很可爱的。
皇甫炎漨觉得自己好像着了魔,竟然看一个女孩子着了迷。
他深深看着沉睡中的凌络琦,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实在有太多未知的谜题了,不得不让他产生点戒心。
记忆恢复后的他,又像从前一样,不再感情用事,所以他不能够向任何人透露自己情绪的一分一毫,直到他心中真正认定了,才会敞开心扉对待。他想要证明,他失忆前的目光是不是正确的。
他与凌络琦的那段记忆并没有消失,脑海中很清晰地会闪过各种画面,全部都是她与他的小打小闹,说到底,这个女孩子从始至终,除了会隐瞒自己的行踪之外,却没有做过一丝对他不利的事情。
她真的就如同一汪清泉,干净得彻底。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因为在他过往的经历中,表面上越是纯澈的人,往往越是危险。那么,凌络琦会不会就是属于那一类?
就如同葇绿从小埋伏在自己身边,虽然她的本意并不坏,但是不得不说,错了就错了,自她敌我不分,心思不定开始,他就对她有防备了。
放她在身边,一来是当年的内疚之情,二来便是想要探测她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为何?
就在他思绪未定的时候,凌络琦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这儿陌生的环境,她轻声道:“这里是哪儿?”
“醒了?”皇甫炎漨冷冷问了句。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凌络琦的心猛然颤了颤,看着他,拧眉:“你将我带到这里的?”
“你昏倒了。”他淡淡回道。
他几句简单的描述,凌络琦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原来,自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所感到的熟悉气息是对的。
凌络琦闭上眼睛养神,嘴里却淡淡喃喃道:“无论是之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你这缠人的毛病还是没变。”
皇甫炎漨一听,脸色蓦变。他站了起来,朝她正色道:“你这女人实在令人无法放松警惕。不时刻监控你的动向,谁知道你会对九大势力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听到这话,凌络琦唇边淡淡扬起了一丝笑。“我都尽量想办法逃离你了,是你自己总是想方设法要将我找到的。至于监控——”
凌络琦睁开了眼,很认真地看向他:“首先,我本就不归你管。等我履行完我的职责,我就隐退,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周游世界。”
“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之火。
溪然?还是,寒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