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之后,薄川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力把盛安好拉了起来。
“去吧,好好跟岑姨道个别。”他沉声说。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现实。
“嗯。”盛安好低低应了一声。
卢璐犹豫了一下,正想跟上去,就被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洛拉住了。
“让他们去就好了。”男人朝她摇了摇头。
还躺在手术台上的岑姨脸色苍白。
“岑姨……”盛安好一看到她这样子,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扑上去叫了一声。
“别哭,好孩子,别哭……”岑姨费力的说。
她想抬手帮盛安好擦干净眼泪,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岑姨。”薄川蹲了下来。
纵然平时男人再冷静,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薄川,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岑姨转动着眼珠子看向他,吃力的说。
“你说。”
“就是我的孩子……阿琛,岑姨知道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那……那都是因为他心中还有恨,如果可以的话,岑姨想让你帮帮他,早日从往事里面走出来。”
“我的阿琛啊……”她笑了笑,眼泪从脸庞滑了下来,“他长这么大我没和他相处过多久,但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孩子,他本性不坏。”
薄川久久的没有说话。
从顾斯琛指使宋聿兮想去伤害盛安好那一刻开始,即便是他之后已经报复回去了,但心头还有一个疙瘩。
更何况……
后面的好多事,证据都直指顾斯琛。
岑姨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恳求。
“你快点答应啊。”盛安好率先受不住那样的目光,推了推薄川催促说。
“好。”沉默了一下,薄川点了点头说。
“谢谢,岑姨知道这很为难你,但……你就当岑姨自私吧,我让他难受了那么多年,临死之前,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岑姨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一听到这话,盛安好还没收住的泪水,顿时流得更凶了,她握着岑姨的手,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还有,麻烦你们帮我转告他……咳咳……”
岑姨的呼吸变得困难,握着盛安好的一只手不断收紧,“如果他真的喜欢顾望宁的话,那就不要管……咳咳,不要管过去,一定、一定要和爱的那个人在一起!”
坚持着说完这句话,岑姨才脱力一般,平坦在床上。
她脸上甚至带着笑容,那是一种解脱后的笑容。
老头子,我终于能来见你了,我会给你说说,我们的儿子,有多优秀……
岑姨含笑的闭上眼。
“岑姨……”盛安好愣了一下,颤抖着手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安好。”薄川搂住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让她安静的走吧。”
“岑姨……你起来,我们聊聊天好吗?”盛安好宛如没有听到一般,低声说。
“安好。”薄川加重了语气,“你这样,是想让岑姨走的不安心吗?她现在还在这里看着你。”
这话宛如一颗强力镇定剂,瞬间让盛安好慌乱的心成了一片死寂。
“不,我只是……”她煞白着一张脸,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只是不想让岑姨离开而已。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她第一次进别墅看到的和蔼的岑姨,那个不得不帮着顾望宁的岑姨,帮忙溜嘟嘟的岑姨,还有……
一直不断的包容着她的岑姨。
“走吧。”薄川抱住她的腰,强硬的把她带了起来。
“安好,你……”
一出来,卢璐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满是担心的看着生无可恋的盛安好。
“你先陪她一会儿。”薄川沉声说。
他们大概是想解决肇事者的事情,卢璐没多问,只是把盛安好接过来,她坐在椅子上,盛安好的脸趴在她的脖颈处,肩膀一怂一怂的。
卢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沉默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监控我让人去调了,是一个没有车牌号的面包车,但是开车的人没有任何装饰,那个人的身份还在查。”
等隔开了一段距离,林洛才低声说他所查到的。
薄川往他手上的放出来的那张照片上面一看,目光顿时一冷。
“谢谢了。”他诚恳的道谢。
肇事者他的确不会放过,但时间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
把盛安好看好,还要办岑姨的葬礼。
“不用。”林洛看了眼不远处姿势亲密的两个女人,淡淡的说,“反正以后相互帮助的时间不少。”
他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让薄川不要顶着那张严肃的脸去见盛安好。
但明显失败了。
薄川最终还是沉着脸把盛安好带了回去,还婉拒了他们两个人跟着。。
“安好,就算没胃口,也多少吃一点。”薄川端着一小碗粥,劝哄说。
盛安好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个抱枕,怔怔的看着床,宛如没听到一样。
“安好,孩子也差点没保住,要是你再不吃饭的话,宝宝就真的没有了。”薄川加重了声音。
面前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薄川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杀手锏,“岑姨一直很期待这个孩子,等宝宝出来之后,还要叫她奶奶,你说要是宝宝没了的话,岑姨在下面该有多伤心?”
要是不到万不得已的话,他也不想提岑姨。
只是盛安好的状态太让他担忧了。
果然,这话一说,盛安好终于有了反应。
“不会让宝宝出事的,不让岑姨咳咳……伤心……”
盛安好抢过碗,直接往下灌,期间还呛了好几下。
“还有吗?”吃完了,盛安好看着他问。
她并不是饿,只是想起来,她饭量小的时候,但凡多吃一点,岑姨都会露出高兴的表情,她想要岑姨高兴……
“安好。”薄川心一沉,尝试着说,“你只有活得更好,岑姨才会放心。”
“我知道,我会的。”盛安好吸了吸鼻子说。
只是这个冷静需要时间,他们都懂,可是没有人说出来。
帮盛安好洗完澡之后,薄川好不容易哄着她睡着了,才起身去了书房,点了一根烟,也不抽,就放在面前看。
书房里面没开灯,猩红的烟头是唯一的光亮。
薄川面无表情的看了许久,才“啪”地一声打开灯。
这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葬礼的事情,还有要邀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