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黄昏,令狐绝坐在柴垛前,一根粗细不是很均匀的木柴竖在他的身前,柴刀斜插在右手边。缓缓的,他闭上了眼,在手指接触刀柄的刹那,动作变快了,一道白蒙蒙而微带煞气的光华倏然一闪,柴刀又好好的插回原地。看似一切没动,可木柴却无声无息的裂开。
缓缓的睁眼,令狐绝微微一叹,不用看,他就知道这次自己又失败了。虽然看起来这被劈开的俩片木柴,大小相等,但其实重量有一丝丝的差别。而这差别的产生,在于他力尽时不易察觉的一颤。
可他并没有失望,这十余天枯燥的训练,让他进步颇大。特别是心无杂念,沉浸在某种意境时,他出刀快得已到了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他可以想象,如果有斗气附加,那速度将会更加的骇人。
速度的提升,来源于他发力方式的改变。当他不停的,反复的,单纯的以**的力量发劲时,才知道,自己以前错的很是离谱。以前,他都习惯用斗气来控制和调整力量的改变,实际上这样做忽视了力的本源,体内的肌肉、骨骼、经脉在发力的过程中迁就了斗气,产生了滞涩和不流畅的副作用。速度越快,力量越大,所产生的滞涩就越明显。而这种负效果他先前已经感觉到了,也尝试着用柳絮儿指点的方式去改变,可效果不大。这并不是说柳絮儿的指点有误,而是他领会的不够深刻,或者说一直也没时间好好静下心来去领悟。
而通过这几天锲而不舍的训练。他悟了。不是斗气浓厚、凝实。速度就会快,力量就会强。而是在传导力的过程中,做到自然和流畅,那么速度就产生了。也就是说,斗气只是辅助,身体才是根本,而不是像他以前那样,把斗气强加在身体机能上。造成力的不协调。
这其实是一个并不复杂的修炼原理,可说来简单,做起来就难。要不是老祖宗想出这么个方法,他也不见得会领悟的这么快。师者,授业解惑也,他一直缺少的就是像老祖宗这样的一个师尊。
“小子,你到底在练些什么,本皇实在看不下去了。”有怒叱声清晰传来,惊醒了沉思中的令狐绝,他抬头一看。老祖宗正一脸怒气的走了过来。
令狐绝立刻起身,准备行礼。却被罗宇刚一袍袖扶起。他弯腰拿起那俩片柴火,掂了掂,双眉一挑,好似很不满意地道:“十多天了,你就练成这样?”
“小子愚钝,请老祖宗责罚。”令狐绝有些惶恐的垂下脸道,他自认自己进步颇大,可没想到,在老祖宗眼里是如此的不足一提。
看着垂颈的令狐绝,罗宇刚突然古怪的一笑:你愚钝,那还有聪明人。可想归想,却又立刻把脸绷紧。他确实是看不下去了,不过不是因为令狐绝进步的太慢,而是进步的太快,再这样练下去的话,效果已不会太大。可他不会直言相告,他有他教的方式和理念,对他而言,一个强者需要的是打击,而不是赞颂。一个男人经受的应该是挫折,而不是吹捧。这样,路会越走越远,腰杆也会越来越挺。
“这个————。”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一挥袍袖,含糊地道:“对手又不是木头,岂会等你看半天,再让你找到出手的角度。你的反应应该更快,更直接,看来本皇要给你换个方式了。”
垂脸的令狐绝心里纳闷:这不是你让我劈木头的吗?虽然有些不解,可也认为老祖宗说得有道理,强者交战,出手皆是一瞬,不会给他太多的判断时间。于是,心悦诚服的恭声道:“请老祖宗指教。”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罗宇刚大致清楚了令狐绝的一些缺点和弊端,心中早有谱,也早制定了一系列调整的计划。于是,微微颌首道:“本皇知道,秘境外,说你天才的人不少,可在本皇的眼里,你的天赋只能说是勉强凑合,勤能补拙,这点你要牢记。这样,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你去迷梦沼泽抓白玉鳝,当然,闲暇时,这柴还是要劈的。”
“是。”令狐绝躬腰道,他有些汗颜,觉得自己辜负了老祖宗的期望。可是字还在他的唇尖打转,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抬起头来。
罗宇刚瞥了一眼他欲言又止的神态,满不在乎地道:“小子,有话就说,爽快一点。”
令狐绝迟疑了一下道:“老祖宗,你应该也知道,我来是————。”
他的话没说完,罗宇刚已大包大揽地道:“不就是参加百族精英弟子大赛吗?本皇已经帮你办妥了,你只要静下心来好好的修炼,到时别给本皇丢脸就行。”
“那我不参加筛选了?”令狐绝有些搞不清状况,依罗老以前所言,这筛选是很严格的,不是那一个人说了算的。
罗宇刚好似有些恼火地道:“那几个长老会的小子,还真不懂变通。本皇跟他们说,留一个名额出来。还说什么不行,一切要按规矩行事。气的本皇当场就发飙。也怪你们这些小辈不争气,罗家多少年没人去参加那个什么大赛了。小子,这次你可要给本皇长脸,本皇可是夸下海口,你小子一 个人可以对付他们挑出来的所有人。”
什么?令狐绝一惊,木愣愣的看着有些洋洋得意的老祖宗。他现在知道自己可以不参加筛选的原因了。
见令狐绝有些怔愕,罗宇刚唇角一弯,满不在乎地道:“其实也就四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已至此,想低调些都不行了。令狐绝只能无奈而苦涩地笑了笑,这一笑,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有些腆脸意味地道:“老祖宗。有没高阶的灵草?”
罗宇刚先是一愣。随即一拍手道:“也是,本皇好像还没给过你见面礼,行。”说完,虚空一按,十数只青玉盒霎时浮现,也不下坠,悬浮着排列开来。
“小子,你要什么系的。这些可是皇级灵草,你只能选一样,想好了再说。”
令狐绝无所谓,他是为那只奇异兽卵要的,这才多久,附在兽卵上的青菱玉莲的灵气就被吸食的差不多了。一时间,他也找不到高等阶的灵草,只能厚着脸皮朝老祖宗讨要。没想到老祖宗还挺阔绰,一出手就是皇级灵草。
“冰系,土系都行。”令狐绝想了想道。虽然舒老夫人说任何高等阶的灵草都可以。可这兽卵的父母是土系和冰系的,现在有选择。他自然挑适合的要。
罗宇刚虚空一点,一只青玉盒落入令狐绝伸出的手中,而其他的青玉盒倏地消失。见令狐绝看都不看的纳入储物戒指,这让本来想介绍一下灵草的他有点迷惑,可他生性豁达,又到了如此境界,把一切早已看得很轻,也不介绍了,大咧咧地道:“没事了,那跟本皇走。”
也算了解老祖宗的性格,知道说谢反而显得生分,令狐绝点了点头,任由老祖宗牵起自己的手,直接瞬移。
峰顶上,霎时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那柄柴刀还安安静静的插着,它或许不会想到,在几十年以后,它会成为一件名震大陆的器物。而这座山峰,也同样成为了有名的圣地。
云梦沼泽,在秘境的西方,和大陆上的沼泽不同,这里没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阴暗沼气,水是很清澈干净,零星的土丘上芳草萋萋,予人一种明媚、透彻的意味。
可这并不表示,这处沼泽很安全,相反,比大陆上那些沼泽还要危险很多。那些露出的土丘竟然毫不受力,稍微一踩,就会沉陷下去,也不知那些草是怎么生的?
沼泽内,还有大量的魔兽,是那种攻击力不强,却颇为难缠的魔兽。在这些魔兽中,以令狐绝要捉的白玉鳝最为滑溜,它几乎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但速度极快,别说捉了,就是杀死它,在这几乎没落脚之处的沼泽内,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更何况,令狐绝还被禁锢着,老祖宗带他来这里后,解开了对他魔力的封印,却依旧禁锢他的斗气,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只能用魔法来捉白玉鳝。
一连几天,他毫无所获,可对凤翔术的使用却越来越熟练,没办法,要是没有风翔术,他估计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刚刚飞行了一圈的他,发现了几条白玉鳝的踪迹。白玉鳝,顾名思义,体型和大陆上人族吃的黄鳝差不多,身长一般在五寸到一尺,通体洁白如玉,精通各种低阶的水系魔法。通常,会潜游在浮起的土丘之下,不常冒头。
令狐绝小心翼翼的接近,这种白玉鳝很是灵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潜入水底。本来,凭借他体内的水灵母,潜水去捉也是个好办法。可他不想,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失去了老祖宗让他来这里的本意。
这几天,他虽然没有捉住一条白玉鳝,可对魔法的使用却是提高的不少,不伦是速度,还是反应,都有显著的增长。这一来,是因为他失去了斗气的支持,不得不全身心的投入到魔法中来。二来,在捕捉的过程中,白玉鳝对自身水系魔法的掌控给他不少的提示。
果然,凤翔术带来的元素异动,惊动了那几条冒头的白玉鳝,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它们齐齐喷射出一道水箭后,就往水下潜。
打过交道的令狐绝早有准备,几团火球从他的手指间弹落,分成几个方向落入水中。
水面瞬间蒸发出一层水雾,提升的温度,让潜了一半的白玉鳝很不适应,它们停止了下潜,体内漾出一股水气,同时身躯倏弓一弹,掠出几道细小的波纹朝远处射去。
随它们身躯前移的令狐绝双眸微眯,精神力与魔法元素融合的刹那,水面起了一丝波震,这是地下泥沼震动引起的。
那几条白玉鳝慌乱中,把浮漾在体表的水气合力凝成一道圆弧,瞬间,它们又恢复了灵动,带着隔绝震动的水罩继续前游,而且速度更快。
前几次,令狐绝就是败在这招下,所以他一直在思考,他觉得白玉鳝这种以气成罩的脱身之法类似皇者的域,同样产生一种隔绝。只是一个是以意念配合强大的魔力、斗气凝成,而一个只是元素的简单组合。
为什么元素简单组合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呢?令狐绝是不知道的,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玉鳝再度逃离,水面上,一个个漩涡出现,他尽量控制着魔力,让漩涡呈梅花状散开,拦在白玉鳝逃离的路线上。
那几条白玉鳝很狡猾,在水罩接触漩涡产生旋转的刹那,收起水罩,细长的身躯顺着旋转之力回旋了同时,体内迸射出一道白光,在白光倏现的同时,水罩再度出现,隔绝白光和漩涡相撞带来的震荡,迅速逃逸。
目注这一幕,令狐绝目光中流露出极度的讶异,白玉鳝虽然是水系魔兽,可在这秘境内待久了,具有一些光系的灵根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在光系和水系之间的魔法转换为什么会如此的快。
一般来说,魔法师在施展不同系的魔法时,会有一些停顿和滞涩。那是因为精神力沟通的魔法元素不同。精神力越强,这滞涩的时间也越短,从而施法的速度会越快。而白玉鳝显然是不太可能拥有太强精神力的,它是怎么做到的?
令狐绝想着,神情越来越肃穆,突然,身形一旋,风翔术带起身躯朝沼泽外飞去。
在落地后,他立刻盘腿坐下,闭眸凝神,细细体会刹那变化中那隐藏的魔法原理。
百丈外,罗宇刚身影现了出来,他凝注着盘膝而坐的令狐绝,微微颌首。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把一些魔法的使用原理说出来,就是希望令狐绝能自身领悟。
法则,无形无痕,却有迹可寻。天地间,万事万物无不蕴含着规则的玄奥。要是一味地听从他人的指点,就无法洞测法则的真正含义。这样的强者,或许能成皇成帝,但一定不能站到极限的巅峰。
本来,他对令狐绝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可看到令狐绝这十几天的表现,他知道,他或许真有机会塑造一个巅峰强者,一个站在极限的终极奥义者,一个真正的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