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廊道,映入眼帘的是一长排青瓦jīng舍,那应该是夏侯敦贴身侍卫的住所。绕过这排jīng舍,便是一幢风雅别致的小楼。这小楼显然年代久远,隐隐透出古朴之意。数十名身材魁梧的侍卫散布在小楼前的院子里,无论是楼阁房舍的转角处,树木的yīn影处,花草的掩遮处都有侍卫把守。他们不时目光四转,神态很是谨慎。
夏尔下意识慢下了脚步,他来过这里好几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如此戒备森严。而令狐绝只是扫了侍卫巡守的防线一眼后,大咧咧的走了进去,颇有几分卡莫齐的那种豪迈气度。
大厅是陈设华丽的,一排绘有山水图案的紫红木屏风把大厅隔成俩间,在俩侧的武器架前,各自有一排整齐高背椅,每两张高背椅的中间,便置有一张黑云石面的小几,几上摆设茶点瓜果等物,现在椅子上已经坐了近十人,高瘦不一,俊丑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都穿着明思帝国的军装,肩章上都起码有一颗金星闪烁。
看着令狐绝和夏尔进来,坐在最上面的夏侯敦眼角抹上一丝yīn暗,但很快隐没,带有某种意味yīn沉地道:“卡莫齐,夏尔,你们来得可是够晚的,是不是看不起本将军啊。”
夏尔连说不敢,行礼后,各自就坐了下来。见人已到齐,夏侯敦轻咳一声,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从在座的每一个人面上滑过,威严地道:“在和诸位痛饮前,有件事要和诸位商量。”
见众人那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缓缓的踱步前行,浑厚沉稳的缓缓道:“诸位,我们都是行伍之人,说话就不转弯抹角了,帝国现在是内忧外患,危在旦夕,本将军想带诸位另投前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完,整个人冷静得宛如一尊雕像般挺立在中间,目光四扫,查看着每个人脸上细小的反应,尤其是在夏尔和令狐绝俩人的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厅内霎时平静,平静得有些予人窒息。夏侯敦显然对这种情况并不满意,很是恼怒的朝其中一个看上去威武勇猛的中年将军瞄了一眼,而那个中年将军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起身道:“末将誓死跟随将军。”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将军站起身来,一阵嗡嗡的杂乱声浪响起:“我第七师团以将军马是瞻。”
“末将以后就跟着将军吃香喝辣去了。”
“住口。”一声锐厉的声音掩盖了所有的人语,站起来的是个三十刚刚出头的青年将军,他肤sè黝黑,但那双眼眸却非常的明亮,此刻更是被一种愤怒所汇融,义愤填膺地道:“你们这是投降,是背叛,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双眸瞬时空洞无光,整个人便如石塑木雕一般直愣愣的倒了下来。后脑处有一个几寸圆的小孔,正“嗤嗤”喷着血箭。
令狐绝表面上沉静得宛如浩海汪洋,没有一丝儿情感波皱,但其实内心里,却是澎湃汹涌。在那个杀手动手的刹那,他感应到那屏风后有数道残月族人的气息,但这气息只是微微一泄,便又立刻收敛了起来。
见俩人还是异常镇定,夏侯敦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sè彩,他微微一顿,道:“夏尔将军,卡莫齐将军,你们俩个怎么说?”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夏尔仰向天,深深吸了口气,带有那么点畏惧,那么点无奈地道:“夏侯将军,末将愿意跟随。”
面孔上的肌肉不可察觉的一动,夏侯敦双手背负身后,幽冷地道:“是嘛?那卡莫齐将军的。”
虽然令狐绝听不见,但从夏侯敦的神sè、目光,以及口型中,他已经大致推测出他在说什么?于是,站起身,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道:“末将还年轻,不想死。”
演得倒挺像。夏侯敦暗暗呸了口,脸上有着一股淡淡的煞气,缓缓道:“是嘛,可是本将军怎么听说,俩位在暗地里串连同僚,意图不轨啊。”
果然被魁猜中了。夏尔激灵灵的一颤,但立刻矢口否认道:“将军,末将不敢,一定是有人诬陷我和卡莫齐将军。”
沉郁的一笑,夏侯敦缓慢的道:“是嘛,那好,我就把诬陷俩位将军的人给带进来,让你们当场对质。”说完,朝门外伺候的侍卫挥挥手,同时yīn森森的一笑,夏尔顿觉有股寒气自心底泛起:是谁?是谁出卖了我们。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夏尔扭头一听,双目jīng光倏炽,脱口大叫道:“是你,恒岳。”恒岳眼皮子也不眨了一下,却淡漠地向夏侯敦躬身行礼道:“卑职恒岳见过将军。”
“恒岳联队长,夏尔将军说你诬陷他,你可有证据。”夏侯敦面露yīn冷,嘴角却带着一股诡异笑意。
恒岳没有丝毫表情的把卡莫齐如何找上他,要他做什么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其中关键处,更是详尽,让人听不是一丁点撒谎的意味。
在恒岳陈诉的过程中,夏侯敦目光yīn森的打量着他眼中的“卡莫齐。”见他神sè平静,神态自然,仿佛恒岳诉说的事和他一点没有关系,这让夏侯敦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sè。
反而是夏尔一动不动的凝注着恒岳,神态之间,有着无可言谕的仇恨。用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残忍语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恒岳缓缓转过身,怨毒而愤怒的瞪视“老朋友”的侧影,咬着牙,语声自唇缝中一字一字的迸出:“卡莫齐,你也有今天?”
夏尔迷惑了,他本来以为恒岳只是简单的卖友求荣,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和卡莫齐有深仇大恨,可卡莫齐怎么说和他有过命的交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令狐绝身上,令狐绝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根据厅内的气氛和众人的表现,显然,他们是被出卖了,可能也狡辩、和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倏尔放声长笑,令狐绝缓缓地转过身,目光从众人的面孔上一一掠过,带着那么股霸气道:“诸位,夏侯敦卖国求荣,你们也要随他一起留千古骂名嘛。”
恒岳正待反唇相讥,无意中,瞥见令狐绝那黝黑光滑的脖颈处,面sè骤变,他记得卡莫齐的脖子上有个小小的牙齿印,是小时候俩人打架的时候留下的。于是,心底微颤,指着令狐绝惊声叫道:“你,你不是卡莫齐。”
“那我是谁?”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令狐绝面不改sè的缓缓道。可谁字才自他口中吐出,他瘦削的身躯已像煞被一根强有力的弹簧猛然弹起,若一溜流星的曳尾,握枪在手,寒芒一闪,如是极西迎魂的电火,直shè屏风后。
屏风倏尔爆裂,三条人影分做三个不同的方向飞纵而出!而还有一个人影却睁大双眸,僵硬片刻后,缓缓倒下,在他的胸口处,有一股细小的血箭喷shè而出。
三个人影,三件月sè长袍,有如三片鬼影自空中飘落,三个形态容貌迥异的老者已干净利落的立于厅内,胸口处俱是绣缕着一枚新月标记。他们一起注视着令狐绝,六只眼睛中,仿佛有着六柄利剑,冰冷而尖锐,有一股令人极度寒栗不安的残忍凶气。
令狐绝毫不畏缩的对视着,粗犷的脸上倏而浮起一丝惊讶,但随即又用一抹yīn沉掩饰住了,在这三个老者中,他竟然看到了那天陪在望月文川身边的那个丑陋老者。
“来人那,给我拿下这俩个逆贼。”夏侯敦一声令下,厅门外立时奔进来数十名侍卫,刹那时便将令狐绝与夏尔包围在中间!
“那个人交给我们。”其中一个残月族的老者指着令狐绝语声沙哑地道。
“老弟,你忙你的。这三个鬼家伙就交给老哥我了。”话音未落,一个圆球状的人影带着一股晶莹流光的刀罡猝而波颤而进,毫不收敛的强大气势像闪电一样通过了三位残月族老者的脑际:半步战王。
他们下意识的从各个窗口暴掠而出,老头儿怪叫如雷,追了出去。
而此时令狐绝身形暴旋,黑龙枪如一只巨大而尖锐的笔毫,虚空洒墨,指点江山,四周围上的侍卫也刹那时鬼哭神号的滚倒一地,有的断臂,有的折腿,更有的被齐腰横斩成两半!趁这个慌乱,几个迫于夏侯敦yín威的将领们偷偷溜了出去,恒岳也不例外,双眸像喷出火来似的怒瞪了令狐绝一眼后,悄然退去。
护住身后的夏尔,黑龙枪纵横闪掠,翻扫斩劈,寒光雪映里,断体,残肢,血雨齐飞并舞,一片惨嗥哀呼之声在片刻后哑然而止,此刻,那冲进了的几十名侍卫也全部死伤殆尽。
一脸惊恐的夏侯敦已在几个心腹将领的护卫下,朝另外一侧的门退去,没有丝毫犹豫,令狐绝脚步轻点,身影再度飘起——几条人影便在此刻掠空而来,先是四个人从四个角度猝然扑击,四种完全一样的兵器交相合聚,威力之强,难以言喻!
黑龙枪暴展,在四溅的冷芒蛇电中,“叮当”撞响之声充溢入耳,空中的四条身影落地,而令狐绝追上前的身影也被阻止,他并没有急于追赶。而是把目光投注到这四个人身上,左边俩个年约二十多岁,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五官还极为相似。而左边俩个却是三十出头,豹眼鹰鼻,黑黝黝的如同半截铁塔,俩人外貌不但异常相似,连身上的那股野气也全然相同。四个人,八只眼睛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令狐绝。身上的气息显示他们是青一sè的中级战候。
感觉这几个人不像是残月族人,令狐绝刚想说话,而这时,一片惊呼怒叱声远远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