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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宽骑在一匹精壮的高头大马上,全身披挂着一套做工精细的鳞甲,在内里还衬上了一层锁子甲,提着一条做工精良的马槊,缓缓的押着大队骑兵朝着永宁县方向行进着。
这一次因为他们的行踪提前被刑天军的斥候探知,使他的计划暴露,以至于使得他原本打算好的一场围歼战却要变为一场正面的交锋,对于这件事,他颇为不爽,作为早年跟着辽东大将祖大寿一路征杀出来的家丁,祖宽也早已是一个熟知战法的大将了。
可是早年因为袁崇焕的被杀,使得当今朝廷对于他们关宁铁骑失去了信任,本来好好的一支大军,现在却被朝廷撕得四分五裂,一部留在京师以北,由祖大寿率领,防御北方鞑子,一部分归于了辽东将门吴家的门下,镇守在山海关一带,而他们这些人却被调入了关内,来和这些流贼作战,好好的一支关宁铁骑,到了这个时候,早已不复当初那种雄壮了。
不过好在毕竟他们都是北方健儿,虽然在北方对建奴的作战之中少有建树,但是自从入了河南之后,在卢象升的麾下,他们这支兵马还是一个不败的象征。
那些在中原闹腾的越来越欢的各路流贼,在他们这支关宁铁骑的兵锋之下,无不卷堂大散兵败溃输,使得各路流贼听到他祖宽的名头之后,无不纷纷走避,总算是将河南境内的大股流贼清理了个差不多,好不容易这才安生了不到两个月时间,没想到却又要被调来对付这么一支所谓的刑天军。
祖宽打心里没有太重视这次的战事,虽然布下了这么一个局,也只不过是想要省点力气一战将这支贼军给彻底干掉,好早点回师休息,只可惜这次的对手很是狡猾,愣是没有跳入到他布下的这个套里面,令他有点心情大坏。
不过即便是如此,祖宽对于未来的战事还是充满了信心,既然设伏不成,那就堂堂正正的来上一战,将这伙贼人给打垮掉拉倒,他们乃是声名显赫的关宁铁骑,岂有不胜之理?
所以在山中出来之后,他立即便将麾下的夜不收撒了出去,在主力之前形成了一道严密的警戒幕,护住了主力开始朝永宁方向逼去。
而跟随祖宽的这些部下们,此时也都嘻嘻哈哈的骑在马上,缓缓的朝前行进着,压根就没把这一战当成回事,虽然看上去他们有点散漫,但是在这些铁骑的身上,却都隐隐中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眼下没有警讯,所以他们也根本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但是只要警讯一到,他们这帮家伙们便立即会变为一帮凶神,什么狗屁的刑天军,在他们看来,不过还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面对他们这样的雄兵,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祖宽多少对于这支刑天军还是有些好奇,虽说这两年他跟着卢象升在河南剿匪,但是也不代表着他们就根本对山陕一带的战事没有半点了解,对于这支盘踞在山西南部的刑天军的事情,他还是从各种渠道多少了解了一些,也知道这支刑天军在各路贼军之中,名声算不上太大,但是却是一支相当能战的贼军,在山西连败山陕官军数阵,使得山陕一带的官军闻之丧胆,不敢对其有所动作,这半年来,对于这支刑天军消息逐渐少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临近年底了,这支贼军却突然之间渡过了黄河,闯入到了河南之地。
现如今作为镇守河南的一支强兵,他们首当其冲的被调至了这一带,这让祖宽颇有些期待,也想要会会这支传闻中很是凶悍的贼军,见识见识他们到底有多厉害,不过对于能否战败他们,祖宽却还是信心百倍,他不过只是想要看看,在他麾下的关宁铁骑面前,这支贼军能坚持多久罢了。
“报!启禀将军,前方五里,发现了大股贼军正在朝着咱们方向行来,请将军定夺!咱们的夜不收已经和他们的探马交手,还斩了他们数人!”一个夜不收飞快的从队伍前面奔了回来,翻身下马跪在祖宽面前大声叫道。
“哦?知道了!再探!”祖宽听罢之后翻了翻眼皮,挥手道。
夜不收随即退下,翻身上马扬鞭立即再次朝着队伍前面绝尘而去。
“奶奶的!这支贼军真是胆子包住了身子,既然知道咱们来了,居然还不赶紧滚回永宁县城躲着,居然还迎着咱们上来了!大人,给在下五百人,在下上去杀退他们吧!”一个同样一身铁甲的部将立即对祖宽请战道,这个部将话音刚落,几个祖宽手下的部将也纷纷叫嚣着请战,要去前面抢功。
祖宽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他们这帮山西佬初来乍到,恐怕是还不知道咱们的厉害,居然这么直直的便撞了过来,老子倒要看看这贼人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你们不要着急,既然他们来了,便走不了,等一下你们这帮家伙害怕没仗打吗?都打起精神了,咱们也加快速度,迎上去,会会他们,既然他们不知死活的撞上来,那么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关宁铁骑的厉害吧!这一仗咱们要彻底将他们给干掉,直接兵进永宁县城下去!省的那个王总兵跑来抢功!”
诸将听罢之后大声应命,纷纷策马驰入到了各自部曲之中,大声的吆喝着手下的兵将,让他们打起精神加快速度行进。
官军队中立即号角齐鸣了起来,一个个懒洋洋坐在马背上的这些兵卒们顿时都坐直了身体,纷纷抖动缰绳,加快了战马的步伐,在道路上扬起了一片尘土,滚滚朝着前方行去。
五里的距离,在骑兵脚下实在是算不了什么,虽然他们加快了速度,但是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大战,这两千官军,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保存着战马的马力,但是在队伍之中,那种散漫的气氛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一个个兵卒都带着一脸的骄横,在马背上调整着各自的兵器。
关宁铁骑装备质量恐怕是在当今世上最为精悍了,在朝廷无数银钱的堆积下,他们比起一般的官军来,基本上做到了人人有甲,而且全部清一色的都是铁盔铁甲,防御力相当高,这也是他们这些兵马敢于阵前冲阵的本跟所在。
而且他们配备的兵器也和其它骑兵多有不同之处,在关宁铁骑之中,配发最为普遍的兵器不是普通骑兵常用的刀矛马槊抑或是夹刀棍之类的冷兵器,在朝廷无数的银子投入之下,关宁铁骑基本上全部实现了热兵器的配备,绝大多数兵卒手中都提着一杆长杆的三眼铳,临战冲阵之际,他们常常使用的战术就是先在接敌之前,以三眼铳连续朝着敌军阵列施放,在用密集的铅子打散对方阵型之后,便挥师压上去,将三眼铳当作长柄铁锤这样的重兵器使用,抡开了一通猛砸,往往使得敌军顿时大乱溃败下去。
而这样的战法,虽然在面对极其凶悍的后金鞑子的时候,不见得能起到作用,起码他们关宁铁骑也算是当今世上唯一敢在野外和建奴正面交锋的一支兵马,所以在用这样的战术对付起装备低劣的流民军的时候,可以说屡试不爽,风战必胜,就连前些年在流民军之中装备最好的高迎祥所部的少有的数千重骑兵,在对上他们的时候,也照样是被打得丢盔弃甲。
所以凭借着这样的战绩,这些关宁兵在听闻了刑天军正在朝他们逼近过来的时候,一个个毫不紧张,在马背上一边行进,一边开始取出腰间的药葫芦,开始为手中的三眼铳装填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间跃起了一面猩红的大旗,随着官军的行进,一排排顶着各色翎羽的兵士开始出现在地平线上,拦住了这支官军的去路。
两军的夜不收和斥候们此时终于开始收拢了下去,纷纷抢了自己伤亡的袍泽们,开始退回到了本阵两翼,纷纷下马喘息了起来。
在两军尚未接触之前,这些官军的夜不收和刑天军的斥候们早已在两军之间相互小规模的频频交手了数次,让这些骄横的官军夜不收们惊讶的是这一次他们居然在和贼军的斥候接战之中,居然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虽然几次交手下来,他们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是这支贼军的斥候表现的也并不差,始终都在不断的对他们进行着试探性的攻击,也始终都压制着他们这些官军的夜不收,使得他们无法太超前深入,窥探刑天军的部署,以至于虽然他们查知了刑天军正在朝着官军迎头撞来,但是却始终都没法突破刑天军斥候的警戒幕,接近到刑天军主力之前探查军情,这样的表现让这些平日里骄横习惯的关宁军夜不收们大为惊讶,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逐渐的收缩搜索线,保持相互之间的距离,以免被刑天军的斥候突破他们,接近到自己的主力兵马附近。
而眼下两军已经接近到了目视距离之后,他们的任务也就都结束了,纷纷拨转马头,相互叫骂了几声撤回了本阵之中休整。
祖宽提马来到了军前,朝着刑天军列阵的方向望去,但是随着他的视线扫过对面刑天军的兵阵之后,他脸上一路行来所带着的那种轻慢表情也逐渐的收了起来,渐渐的换上了一副整肃的面容,就连松着的双肩和腰身,在这个时候也绷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