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内心,是复杂的。
原本,他和年轻人一样,是报以必死之心来的。
甚至在年轻人被楚云残忍的一掌拍死之后,他的内心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直至李药师现身。
直至他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他本以为,李药师出现之后,会承担下猎杀楚云的重担。而他,只需要从旁协助即可。
但没想到,李药师来了。
然后又走了。
他根本没打算参与这场猎杀任务。
他甚至亲口告诉楚云。
他好不容易回一趟燕京城,又岂会在楚云的身上浪费时间?
这场猎杀任务,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段云龙亲自安排的。
而段云龙,是无权指挥李药师的。
这是整个古堡都一清二楚的事儿。
也是中年人心如明镜的格局。
而李药师甚至在离开之时,还亲叮嘱了中年人。他今晚的最终结局,就是和楚云换命。
而且还是运气好,才能成功换命。
否则,只是做无谓的牺牲罢了。
人的心境是微妙的,也是复杂的。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本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
结果还是得死。
这种跌宕的心境转变,反而是常人难以接受的。
中年人吐出口浊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尤其是在瞧见楚云力战那两位护法强者。且明显占据优势时,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正面对抗楚云了。
楚云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
远超中年人的预期。
很明显,也超过了古堡的预料。
否则,不可能派遣他们当先锋军。
而正如李药师所说,这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他手中已无刀。
可他还有一条命。
他的命,将是他攻击楚云的最后一把刀!
……
车内。
李药师的表情看似安静。
可内心深处,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终于回来了。
在得到红墙的点头之后,他重回故里。
但他并不能逗留太久。
红墙,也不允许他呆在燕京城太久。
他已经被驱逐出境。他甚至犯下过无数的罪孽。
红墙,是不允许他正大光明留在燕京城的。
毕竟,允许他来的,只是部分红墙。
另外一部分,是不允许的。
甚至是抗拒的!
没人愿意为了古堡,去承担如此大的风险。
除非古堡能够开出超越风险的报酬。
可古堡愿意吗?
他们不愿意。
否则,不会至今还没有与红墙谈妥。
不会连在华盛顿政坛,都渗透了大量的力量。
古堡,已不再属于华夏。
而是属于全世界!
“主人。到了。”
司机嗓音平稳地说道。
将车停在了楚家门口。
李药师逐渐回神,侧头看了眼车窗外的建筑。
那就是楚家。
楚家门楣。
和当年离开时,基本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门 门,还是那道门。
门槛,也还是那一道门槛。
他曾想过依附在楚老爷子门下。
因为他知道,只有楚老爷子,才能助他毁掉薛家在红墙内的地位。才能帮他取代薛家。
可老爷子非但没有接纳他。反而向红墙点评,此子心术不正,不得重用。
心术不正四字!
成了李药师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对楚家的怨恨,也在一夜之间达到了极致。
当年,楚殇之死,他有直接关系。
如今,楚云的死他不必出手,却也是非常支持段云龙这场猎杀计划的。
而此刻。
他来到楚家。要见的,就是楚家之主,楚中堂。
李药师推门下车,站在了楚家门口。
而恰逢此事,徐稷下正与老板谈完正经事准备回家。偶遇了李药师。
“请问你是?”徐稷下走上前,面色沉稳地问道。
“我姓李。”李药师薄唇微张道。“认识我的人,都称呼我一声李药师。”
“你和东邪黄药师有什么关系吗?”徐稷下略显揶揄地问道。
李药师闻言,眉宇间闪过一道阴冷的戾气:“你在挑衅我?”
“不是。”徐稷下淡淡摇头。“我劝你不要打扰我的老板。他今天的心情,并不好。”
“但我的心情却很不错。”李药师目不斜视地盯着楚家大门。“上一次来楚家,已经过去三十余载了。”
徐稷下闻言,也没拦着。
这楚家内外,不管发生任何事儿,都不可能逃过大老板的法眼。如今这李药师还能站在这儿,还能与自己交谈。
这明显是大老板允许的。
否则,影子早就动手了。
而影子的实力有多强。徐稷下并不清楚。
他只是在某一次行动中,听大老板提过一嘴。
影子是无限接近传奇强者的存在。
在当年,更是连萧如是都给予过不错评价的武道强者。
而能让萧如是注意到,并给出不错的评价,世间罕见!
“那你自便。”徐稷下也没逗留太久。
他知道楚家正是多事之秋。
老板愿意让自己知道的事儿,自然会告知自己。
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事儿,他也不必参合太多。
最好是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一句话,也不要多听。
李药师微微点头,缓步走进了楚家。
这里的一草一木,和当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顶多就是某些地方翻新过。重新维护了一下。
时至今日,李药师重回楚家。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意思。
只可惜,老爷子不在了。
自己还能见到的,只剩楚老怪。
当年的楚家小怪物。
一个谁都会多观察,多看两眼的楚家小儿子。
尽管他的血管里流淌的,并非楚家血脉。
而这个老怪物,却不肯认祖归宗,执意留在楚家。任凭再多流言蜚语攻击,他自岿然不动。
“你在回味什么吗?”
耳畔,忽然响起一把威严且极具分量的嗓音。
开口者并非别人,正是楚中堂!
一个在当年,就比李药师更有名声,更有威望的远古强者!
一个亲手毁掉了古堡基地。
并一把大火,焚烧了古堡建筑的远古强者!
在他面前,纵然是李药师,也不会乱了分寸。不会轻易露底。
“如果老爷子当年认可了我。或者不给红墙表态。或许时至今日,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李药师唏嘘道。“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