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内。
卢家。
严格来说,这里只是卢老办公后不便回家的休息之地。
地方不算太大。
装修也多年没怎么动过。顶多就是简单的装扮一下软装。
可卢老一把年纪了。而且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长者。对于衣食住行这一块,他并没有太高的要求。甚至没有要求。
吃饱穿暖,比什么都重要。
这两天,卢老仿佛一下子将所剩无几的精力全都给消耗干净了。
而卢家附近的守卫,也明显加强了好几个档次。
不是为了防止外人。而是内部的大人物。
外人,也没人敢在这儿撒野。甚至连进来,都非常困难。
没关系没通行证,想进红墙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卢老的书房内,弥漫着浓烟。
这是他们爷孙一起抽出来的。
卢庆之的神情还算冷静,也并没有因为身陷囹圄而显得太过落魄。
相反,他的目光很坚定。并不因为即将遭受宋家的报复而露出太多的怯弱之色。
毕竟,他是剑圣的亲传弟子。
其本身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该说的话,我和你说了一万遍。你明明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卢老吐出口浓烟,沉声说道。“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可能我的确爱上了她。”卢庆之抿唇说道。“可能是我压抑了太久。在某一瞬间,忽然起了反叛心理。就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吧。”
卢老重重地叹了口气:“可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愚蠢了吗?”
“的确很蠢。”卢庆之点头。“我承认。”
“事实上,在我决定这么做之前,我就有些后悔了。可男人嘛,既然决定了一件事,就不应该三心二意。更不能东拉西扯。”卢庆之抽了一口烟,说道。“爷爷。您别再为了我的事儿跑去宋家求情了。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我不反抗就是了。”
“混账东西!”卢老怒喝一声。“你是我们卢家唯一的后代。我不保你,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又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他们本就没指望我能继承卢家的衣钵。更甚至没把心思放在仕途上。”卢庆之抿唇说道。“你就当没我这个不孝的孙子。”
“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卢老冷冷说道。“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善后。如何平息宋家的愤怒。”
“我比您更了解宋靖。”卢庆之抽了一口烟,沉声说道。“他不可能放过我。就连李谪仙,也一定会代替宋靖出手。我无路可走,也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是生是死。
在卢庆之作出这个决定之前。
一切都已经成为定数。
他唯一期盼的,就是希望爷爷不要参合进来。不要被宋家折腾的晚节不保。
如果真那样,他这个做孙子的,就太不孝了。
“你明知死路一条,为什么要干蠢事!?”卢老恨铁不成钢地瞪视了卢庆之一眼。“你不知道官月清这么做,就 做,就是在利用你吗?就是要靠你吸引两家的愤怒和火力。好让她轻松一点度过这件事吗?你为什么可以如此愚蠢?”
“她不想嫁给宋靖。”卢庆之抿唇说道。“我得帮她。”
“她更不会嫁给你!”卢老沉声说道。“你知道吗!?”
卢庆之闻言,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他微微点头道:“我知道。就算我们两家的差距没那么大。她也看不上我。她一直只是把我当朋友看待。也从来对我不感兴趣。但没关系。我愿意为她做这件事。哪怕代价是我承受不起的。”
“你是白痴吗?”卢老冷冷盯着孙子。“她就是在利用你。你不知道?她一直把你当成朋友,不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吗?等你为她卖命的这一天吗?”
“最起码。她信得过我。”卢庆之微笑道。“我也能帮到她。这就够了。”
“愚不可及!”卢老寒声说道。“你俩真要是两情相悦,我也能理解你。可现在,你却是单方面的付出,毫无价值的付出。这和蠢货有什么分别?”
卢庆之抿唇说道:“不用有什么分别。我的确是个蠢货。”
卢老闻言,知道自己的孙子认命了。
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可他的内心,却坚守着对孙子最后的期待。
又或者说,那是能拯救孙子的唯一机会。
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卢庆之和官月清,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这,是卢老能够救自己孙子的唯一资本!
只要孙子坦白,只要孙子不要再执迷不悟。
那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你老实跟爷爷说。你真的和官月清发生了关系?还是仅仅只是你们之间的一场默契?只是她利用你撕毁婚约的手段?”卢老沉声质问道。
卢庆之抿唇说道:“爷爷,我不想和您探讨这个话题。”
“你再不谈清楚,就没机会了!”卢老双眸含泪道。“你真要我们卢家绝后吗?”
卢庆之唇角微微嗫嚅:“我是个男人。”
……
宋靖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上。
坐在他对面的,是李谪仙。
看二人的状况,宋靖似乎比李谪仙更冷静,更沉稳。
李谪仙抿了一口酒,眯眼说道:“现在的你,是不是应该多表现出一些愤怒的情绪来?毕竟,你的未婚妻被人给睡了。”
“你或许不了解官月清。但我了解。”宋靖说道。“她不可能和一个她完全看不上的男人睡觉。甚至在她心中,我的分量,绝对在卢庆之之上。所以更不可能找卢庆之来恶心我。至少行动上,事实上,她不会这么做。”
李谪仙好奇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他俩其实没发生什么?这一切,斗不过是官月清布的局?”
“是。”宋靖平静说道。“官月清也不会断了自己的退路。更不会逼迫自己走上绝路。”
“如果一切都没有退路了。她会向世人证明,她和卢庆之是清白的,是没有任何暧昧的。”宋靖玩味道。“到那时,她会以被冤枉的角色,控诉所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