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辉先到前妻家楼下,打了个电话上去,说要接女儿出去玩,李燕从窗口望下去,只见两辆体积庞大的全尺寸suv停在楼下,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家伙正在抽烟说话,车是淮门牌照,人是淮门口音,造型是如假包换的社会人,最痞最横的那种,气的李燕关了窗户,大喝一声:“不许去!”
赵依马上给妈妈放了一段她爹发来的语音,说是曹子高爹娘都被抓了,狗日的没有靠山了,现在要带女儿去痛打落水狗。
“早点回来。”李燕立刻改口,提到那家人,她也是气得不行,生了个人渣儿子不管教还助纣为虐,这口气搁谁都咽不下,只希望赵光辉出手有点数,别闹出人命来。
赵光辉接了女儿,在车上大马金刀的坐着,打电话继续摇人,今晚上他要摆场面出来,好好出一口恶气,不到半小时就在夜总会门外聚集了几十口子人,夜总会的保安们如临大敌,经理却说没事,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闹大的。
曹子高正在忘我的蹦迪,冷不丁被人揪住了衣领子,紧跟着双脚离地,不知道咋回事就给拎到洗手间,周围一圈大汉围着他,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不就是赵依那个豪横的爹么。
大汉们开始推搡曹子高,体格单薄的曹子高像是风中飘萍一样,忽然有人在曹子高腿弯踹了一脚,把他放倒在地,赵光辉蹲下身子,捏了捏曹子高的脸蛋:“小子,又见面了,还记得我不?”
“你动我一下试试?”曹子高多年养成的骄横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依旧嘴硬。
“我不动你,我只动你妈。”赵光辉说,“不过这些兄弟就不好说了,刚从山上下来,就好这一口。”
一个面目狰狞的家伙说:“别说你这种白白净净的,在里面老子连猪都上过。”
曹子高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想到被一群大汉轮,还是能让他恐惧的。
见到曹子高露出惧色,赵光辉才满意,拦住众人道:“大家都是懂法守法的好公民,不能这样,冷静一下,这样吧,给我个面子,今天放他一马。”
有人说:“辉哥,你和他啥交情,为他啥放他一马?”
赵光辉说:“我和他没交情,我和他妈有交情。”
一阵恶意满满的爆笑声响起,曹子高感到深深的被侮辱感,五官都扭作一团,如果此刻手上有刀,他一定会杀了赵光辉。
“小子,以后我会经常在近江出现,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赵光辉拍了拍曹子高的脸,带人离去。
良久,曹子高才从地上爬起来,拿起手机报警。
警察来了,却不能做出任何处理,因为这连斗殴都算不上,若在以前,曹子高一定会叫嚣着要让警察脱衣服,但这次他低调了,洗把脸,老老实实回家,来到停车场,发现自己的跑车的四个轮子已经瘪了,车身还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这算是故意损害他人财产了,但是他最多告停车场看管不力,真凶肯定不会露出马脚,至于警方会不会卖力破案,那就另说了。
曹子高被虐的时候,赵依就混在那群大汉之间,赵光辉弄这个场面,只是单纯为了给女儿出气,他是有头脑的人,才不会公开报仇,触犯法律,他有的是办法。
“女儿,满意么?”赵光辉坐在车里,向女儿邀功。
“不满意。”赵依很干脆的回答。
“这是开胃前菜,先给他提个醒,他的好日子到了。”赵光辉说,“以前那一桩桩,一件件,都跑不了,曹子高下辈子必须得在监狱里过了。”
“这还差不多。”赵依咕哝道。
把女儿送回家,赵光辉又去拜访一个陌生朋友,是个做生意的人,听说他的女儿是被曹子高霸王硬上弓的,离奇的是这案子居然被压了下来,这里面肯定有门道。
对付曹子高,不能用私刑,那样太便宜他,必须要让他体会一下铁窗的滋味,以及在铁窗内被人凌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那才是聪明人的处理方式。
……
与此同时,刘风华还在负隅顽抗,她在审讯室里尽显泼辣蛮横,似乎有恃无恐,一方面纪倩倩命案是去年发生的,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线索,再说了,老孙不会见死不救的。
负责审她的警察报出一串名字,都是当天参与销毁罪证的人员。
“刘风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破不了的案子,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你以为有关系,有钱,就能只手遮天,其实有良心的人到处都是。”警察拿出一叠卷宗来摔在桌子上,“纪倩倩的尸体虽然被你们强行火化了,但是法医鉴证中心却留下了这些记录,纪倩倩肚里孩子的dna,还有她指甲缝里的dna,你猜能和谁对上?”
刘风华默不作声,心理防线开始瓦解。
“帮你隐瞒罪行的是前刑侦支队长于钦,现在已经被逮捕了,还有具体办事的刑警张湘渝,也在押了,对了,还有林逸生,帮你们开门的,一个都跑不了。”
刘风华闭上了眼睛。
“告诉你一个事,曹汝林被双规了,他也是个有福的。处级干部被中纪委双规,杀鸡用牛刀啊,这规格够他吹半年的。”警察点上一支烟,美滋滋抽了起来,“刘风华,你是懂法的,不用我多说,早点说,大家早轻松,越拖越没意思。”
“那个女人该死……她是自己摔死的,不关我的事。”刘风华终于松口,虽然还在推卸责任,但这个口子一开就再也没法往回收。
同一时刻,郊区的某家宾馆内,曹汝林正在天人交战,他现在是被双规,属于党纪处理程序,之后才会移交司法,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三条路,第一条是坦承错误,如实交代,第二条是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保护领导,第三条是自杀,让线索在自己这里断掉。
曹汝林不会自杀,选择自杀的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心里装着老婆孩子,死了他一个,财产和家人都会保全,但他连亲生骨肉都没有,谈何保护。
他想选择第二条路,这样孙玉琦还能在外面周旋应对,说不定自己的刑期可以减到最低,不过纪检人员说了几个名字,就把他的想法打消了,经常在一号别墅聚会的那些朋友,基本上都失去了自由。
“我向组织坦白!”曹汝林说,“我要检举揭发。”
……
刘剑豪用最短的时间收拾了家中细软,他甚至来不及去房产中介把房子挂牌卖掉,当年嘉德资产案的参与者一个个的失联,据可靠消息他们是被纪委带走了,现在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近江玉檀国际机场,刘剑豪带着妻儿在柜台前排队,办理票务和行李托运,办好之后继续排队过安检,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安检处他被拦下,工作人员说您的护照有些问题,请跟我们来一下。
刘剑豪明白,自己的护照和签证都没问题,他是被边控了。
边检的武警并没有扣押刘剑豪,他依然享有人身自由,只是机票作废了,他走不了,甘露带着孩子也不可能远渡重洋,于是一家人打道回府,等待靴子落下。
就在刘剑豪被边检扣住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另一个边检窗口顺利出关,她是持港澳通行证混在一个旅行团之中过的关,彩色纱巾太阳镜,叽叽喳喳的老太太们都是极好的掩护。
等到飞机起飞,负责监控孙玉琦的纪检人员才发现,人跑了,这个老家伙干了一辈子政法,什么阶段该用什么手段,他门清的很,从羽翼被剪除到动正主儿,还有一个时间段,要跑就得趁早,他早就预备好了全套出逃道具和路线,稍有异动,立刻溜之大吉。
事后刘国骁查看了监控路线,不由得叹为观止,孙玉琦下了大功夫,他乔装改扮,镇定自若,伪装成打扫卫生的大妈,硬是从监控人员眼皮底下大模大样的走掉,仔细看回放,他连步态都刻意改变了。
“这个老狐狸。”刘国骁有些悻悻然,第一次办大案,还让正主儿溜了,让他汗颜又自责。
不过孙玉琦出逃也代表着政治生命的结束,流亡境外只不过苟延残喘,一个失去了权力的官员,习惯了前呼后拥,习惯了一个条子一个电话就把事儿摆平,骤然转换环境,身边再没有听吆喝的人,想必这份失落一定难以承受。
……
病房,李信正在看书,忽然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正是失联许久的李秀承,他明显瘦了很多,颧骨都凸出来了,头上白发也多了一半。
“爸爸!”李信激动的从床上蹦起来,他只有一条腿能动,差点栽下来,李秀承冲过来,父子俩喜极而泣,李信问爸爸这些天去哪儿了,李秀承笑而不语:“孩子,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秀承不能告诉儿子,自己被警察以打黑罪名抓了,幕后黑手为了整他,先将他的一个朋友定性为黑恶势力,然后给李秀承扣了一顶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帽子,秘密抓捕,关押在一个省厅直属的打黑基地,连市局刑侦支队都不知道具体地址,这些天来他受了多少罪,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都没法告诉任何人。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随着纪委出手,大批害群之马被双规,被逮捕,打黑基地的头头脑脑也被拿下,李秀承顺理成章的放了出来,官复原职,并且被临时借调到了专案组,重启调查嘉德资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