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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之所以没去参加美人丞相的喜宴,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喜宴绝对不会风平浪静,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但若是按照国师先前推演的结果来看,变故应该是出现在子夜时分,可如今却足足提前了一个多时辰。
无尘从不怀疑自己推演的能力,所以势必是出现了其他的‘变数’干扰了‘进度’。
但变数究竟是由何人引发,此刻,国师也是毫无头绪。
其实无尘内心的挫败也不亚于换芯陛下,只不过跟连亦修相比,无尘显得更加克制,内敛罢了,他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深埋在内心深处,并没有流露出来。
虽然‘变故’的发生也打乱了无尘原来的部署,但国师不愧是国师,身经百战的果敢跟异于常人的智慧还是让无尘第一时间就安排自己最为信赖的人秘密前往葬龙山,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沐辰溪跟苏君琰的魂石带回来。
说实话,这会儿国师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人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完成任务,毕竟暗处蛰伏的魑魅魍魉也有可能打魂石主意,因为那是唯一可以釜底抽薪的绝佳法子。
可无尘没办法亲自前往葬龙山,如今丞相府位面崩毁,无尘担心换芯陛下连亦修一个人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局势,所以不管内心多么焦急难安,他也只能先赶往皇宫面见连亦修。
对于无尘来说,稳住连亦修的情绪也显得至关重要。
越是在情况混乱的时候,连亦修这个顶着璇玑帝头衔的冒牌货就越发不能露出任何马脚,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而这些其他人之中,国师无尘最为担心的反倒是夕照帝丰子睿跟圣卿王丰子贤,当然首当其冲还是丰子睿,毕竟丰子睿的段位,在无尘看来,明显高于其弟丰子贤。
当无尘心思有些漂远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换芯陛下连亦修略显高深莫测的话语。
“无尘,你说小灵子现在会跟沐辰溪在一块儿吗?”
连亦修这话让无尘瞳孔狠狠一缩,身体也有些微微僵硬,不过很快,无尘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又再度变成了古井无波的高僧模样,他四两拨千斤道,“既然刺杀过后,是简灵照料地沐辰溪,按理说就算是位面崩塌,他们也应该没有分开。”
无尘话音一落,连亦修就微微拧了拧眉心,而后眸光幽深地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无尘,而后轻叹一声道,“你这也是基于概率的猜测,未必靠谱,但我也希望事实正是如此,要是他们两人在位面崩毁的时候,还分开了的话,那么就意味着……”
一身明黄龙袍的连亦修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从他那越发凝重的表情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忧心忡忡的。
闻言,无尘拢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目光也有些肃杀之意,但眨眼间,无尘就再度面如常色了,他只是心态乐观道,“之前那么多次,简灵不都展现过她那令人艳羡的好运吗?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次,她跟沐辰溪照样可以化险为夷。”
无尘话音一落,换芯陛下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身旁某个云淡风轻的俊逸和尚,而后轻扯薄唇笑了笑,突然跟无尘说了一句题外话,“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跟龙无涯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对着你这张脸,听你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真的挺出戏的,毕竟我印象里面的龙影帝从来都不屑如此。”
“这么说来,你跟龙无涯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我啊,是真的挺好奇,要是龙无涯见到了跟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你,不知道究竟会作何反应?”
连亦修突然cue起了影帝龙无涯来。
对于连亦修的调侃,无尘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而后就目光平视着虚空,索性神游太虚去了。
好半晌,连亦修跟无尘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不知从什么方向吹来一阵冷风,让换芯陛下打了一个寒颤,连亦修当即就抱着自己的膀子,缩了缩脖子,而后如此跟无尘说道,“九月初九重阳节原本是个好日子,可对我却不怎么友好,这是天道想要提醒我这个‘bug’(漏洞),它很快就会让我‘下线’吗?”
连亦修明显是话里有话。
虽然换芯陛下是用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但他的目光却格外严肃,眼眸深邃得如古井寒潭一般,无人知道那里面究竟深藏着什么情绪,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连亦修这话让无尘再度皱了皱眉,无尘发现自从他进宫之后,皱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无尘将有些飘散的思绪收敛好,而后就眸光笃定地看着连亦修,语调清冷道,“有我在,我定然会护你周全。”
这是无尘对连亦修的承诺。
原本连亦修还想出言调侃一下无尘的,但当他对上无尘那双肃穆非常的眸子时,连亦修突然也笑不出来了,他移开视线,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三次,等再度睁开的时候,原本的感慨万千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也是同等的凝重。
“说吧,假如失败,我该如何做才能帮小灵子?”
连亦修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菜鸟了,在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奇葩遭遇之后,换芯陛下也知道,他的存在其实是为了‘服务’于影后王爷,也就是他家操蛋艺人简灵的。
确切来说,简灵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璇玑王朝,这里面牵扯到太多人心算计,可不可否认的是,简灵的出现也干扰了天道运行的正常秩序。
为了让一切回归正轨,更为了修正当年的错误,暗处也有一帮人在想方设法将简灵送回现代,虽然尝试了多次,也失败了多次,但还不至于打击那帮人的决心,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任务。
而连亦修之所以会跟着进入璇玑国,进入黑曜大陆,就是那帮人‘齐心协力’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连亦修可以算是‘探路棋’,而那帮想要恢复原有秩序的就是‘监管者’。
连亦修最初得知这个真相,还是无尘告诉他的,其实那时候连亦修对此格外抗拒,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为毛最终却连征求他同意的动作都没有,就枉顾他意愿,直接将他传送到了璇玑国。
不过,在多次经历之后,连亦修渐渐麻木了,他也懒得再去纠结那些旁枝末节了,换芯陛下心里唯余一个念头,那就是让他赶紧回到有电脑,有手机,有wifi的现代。
当连亦修想着太过于遥远的前尘往事时,耳边响起了国师无尘那毫无起伏的清冷嗓音。
“我会想方设法让一切回到正轨,你只需要保持平常心即可,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不要再出现天启八年那样的意外就行了。”
无尘并没有回应换芯陛下关于失败之后的应对措施,倒不是因为无尘很看好前景,只是由于无尘不想再给连亦修带去任何困扰。
在无尘看来,连亦修如果真的想要帮助他,那么唯一该做的就是坚定信念,不要背着他,乱#搞小动作就行。
无尘之所以会特别强调天启八年,不过就是因为连亦修曾经有过一次给他‘拖后腿’的行为,为了避免再度重现天启八年的悲催场景,无尘不得不提前给连亦修打预防针,唯恐某人再胡作非为。
连亦修好不容易酝酿起一丝‘舍己为人’的高尚情绪,就这么生生地让国师给破坏得干干净净。
换芯陛下俊脸有些阴沉,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更是寸寸收紧,很显然,连亦修也有些恼火了。
就在连亦修想要冲着无尘发火的时候,影卫副统领齐泰再度出现,此刻,齐泰表情也有些明显的凝重之意。
看到齐泰的时候,无尘跟连亦修都飞快地调整好各自的表情。
很快,齐泰就来到自家主子面前,他先给连亦修行了一礼,而后就直接禀报道,“陛下,夕照帝来了,此刻已在前殿等候。”
齐泰将丰子睿进宫的事情说给连亦修听。
闻言,连亦修当即就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他先是看了一眼表情依旧淡定如此的无尘,而后语带疑惑道,“丰子睿这个时候进宫干什么?他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了?还有朕也没有传召他,他这算是擅闯皇宫吧?”
越是说到后面,换芯陛下的脸色就越发阴沉可怖,更甚者还将拳头捏得咯吱响。
连亦修真心对丰子睿没啥好感,谁让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帝陛下不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别馆休息,非要大半夜来他的宫里骚扰他的清净呢?
连亦修这话显然是跟无尘说的,齐泰也不好插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他家主子下达新命令。
不过这会儿,副统领其实也挺好奇,不知道无尘私底下究竟跟他家主子说了什么,怎么小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就让原本濒临暴走的璇玑帝心平气和了呢?
就在齐泰心思千转百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国师别有深意的清冷话语。
“夕照帝肯定知道陛下你今夜注定无眠,索性来试探你了,还可以美其名曰说是关心陛下,担心你会因痛失胞弟悲恸不已。”
虽然无尘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淡定,但影卫副统领齐泰还是从无尘的话语中听出了浓浓的嘲讽之意。
齐泰越发云里雾里了,总觉得今夜随着一国之相沐辰溪跟影后王爷苏君琰的双双离世,国师也变得跟平日大不相同了。
齐泰很想催眠自己,说这不过就是他的错觉罢了,但当他抬头看到自家主子跟无尘相视而笑时,齐泰有些抑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他突然觉得后勃颈有些凉飕飕的,那架势就好像身后有一个神秘的黑影已经举起了屠刀,正打算给他致命一击似的。
不过,很快,两人就移开了视线,连亦修略微思索了一下,很是霸气侧漏地跟齐泰说道,“齐泰,你去见丰子睿,就跟丰子睿说,朕现在痛苦得不能自已,什么人都不见,他如果这样都不滚蛋,就让他杵着,你们不用搭理他,朕倒要看看这位陛下到底心性有多坚韧。”
说到这里,换芯陛下眸光不善地冷哼了一声,丝毫都没有掩饰自己对丰子睿的恶意。
这会儿连亦修心情本来就不好,既然丰子睿又非要没事找事,甚至还试图给他添堵,那么就别怪连亦修变本加厉地折腾丰子睿了。
反正现在他在外界眼里就是一个因为痛失肱股重臣跟挚爱胞弟而恨不得自杀的悲情帝王,所以咯,他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
一听连亦修这话,影卫副统领齐泰也不疑有它,他立刻对着自家主子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当齐泰打算离开的时候,一旁的国师突然再度插话道,“齐副统领,等等。”
闻言,齐泰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表情有些不解地看着无尘。
当无尘开口唤住齐泰的时候,换芯陛下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尘,显然也在等无尘开口。
无尘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表情甚是严肃地看着齐泰,而后语调低沉道,“等下你去见丰子睿的时候,可以无意间跟他透露,就说贫僧回来了,不过却别透露此刻贫僧就在皇宫的事实。”
无尘这话让齐泰有些云里雾里,影卫副统领赶忙看向自家主子,原本连亦修一开始也有些怔愣,还打算出声追问下无尘为何要多此一举,但电光火石之间,连亦修突然就想通了,他恍然大悟地看着表情略显高深莫测的无尘,而后对着无尘竖起了大拇指,一语双高道,“高,实在是高。”
齐泰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在跟国师打什么哑谜,但既然璇玑帝也认可了无尘的话,影卫副统领当然不会再多事,便毕恭毕敬地对着无尘点了点头,很快,齐泰就带着璇玑帝的口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