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封闭了轻歌的躯壳,血魔欲夺她的心智,一道心劫,似烈日寒冬,叫生机枯萎。
只余一缕笑,凝在唇角,化作永世的美。
轻歌还是鸵鸟的姿势,没有抬起头的勇气。
虚无之境里的兽兽们,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他们在努力地呼喊着轻歌。
“喂,女人,不是吧,这点磨难,就让你退缩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夜轻歌吗?”朱雀红着眼说:“都已经熬过去了那么多的苦难,你难道要在中途放弃吗?不可以嗷。”
“老大……你不要死,我身无分文,你死了我都没办法买纸钱给你饯行。”火雀鸟哭着喊道。
众兽:“……”这厮,有毒吧。
总而言之,虚无之境里一片哀声。
古龙残魂的心,亦是到了谷底。
他能够感受到紫月花的枯萎程度,如今,快要枯萎到底了。
古龙闭上眼,放弃了感知,不忍去看。
然——
当紫月花的枯萎之色,即将蔓延到最后一处地方时,一只白嫩的手,轻放在轻歌的肩上。
轻歌似已麻木,无动于衷。
那手,微微拍了几下。
轻歌还是无动于衷。
“现在我是该喊你为师父,还是轻歌呢?”那清冽如寒的声音响起时,轻歌身处的漆黑世界,骤然亮如白昼。
紫月花枯萎的花瓣,全都恢复了勃勃生机,以正常的频率收缩跳动。
一颗……鲜活的心脏!
轻歌蓦地打开双眼,仰头看去,却见白雪交织出的发,落在了她的脸颊,轻歌看见了一张绝美而熟悉的脸。
“阿……落……”轻歌欣喜若狂,心脏跳动飞速,害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幻境罢。
南雪落捏了捏她的脸,“不要难过。”
轻歌呼吸略微急促,目不转睛地盯着南雪落看。
远远地,雄霸天看着此处,挪不开步子,四肢像是百年树根扎在地底,双眼里除了纷纷白雪外,就只有那冰雪一人了。
阿落。
阿落。
……
人世间的反转和惊喜,总是让雄霸天措手不及,却又满怀期待。
南雪落轻笑了一声,随即朝着轻歌伸出了手:“过来。”
轻歌盯着南雪落的手掌看了许久,终于,把手放在南雪落的掌心。
南雪落握着她的手,微微一个用力便将轻歌拽起。
轻歌的双腿有些麻了,触发了右腿膝盖处的旧伤,传来丝丝疼痛之意。
轻歌侧目望向南雪落——
身旁的女子姣好如月,白雪般的发垂落在地,一袭银色长裙,一双纯粹无暇的银瞳。
此时此刻,倒是让轻歌想起了一人。
神女,夜碧澜。
“很难以置信?”南雪落问。
轻歌吐出一口热气,点了点头:“我以为,再也找不见你了。”“你说这世事,真是奇妙,一年以前,我必杀你。一年后的今日,我却要与你并肩作战。譬如从前,我于冰雪诞生,天术是我的父母,我是自然的衍生物,后来本该回归自
然,尊后却要我涅槃重生,阴差阳错,去了南府,还丢失了风雪的记忆。兜兜转转一万年,我却还是从风雪中诞生。”南雪落说着,眼尾落下了一滴泪。
过去所做的坏事,已经于事无补,往后的余生,她只想着赎罪。
雪女朝着轻歌,张开了双手,闭着眼眸:“来吧,拥抱一下,看看这冰雪之躯和凡体凡躯 有何区别。”
轻歌犹豫少顷,终是迈动了双腿,走向雪女,伸出双臂拥抱着雪女,闭上眼眸感受着冰雪之躯。
比凡躯更加柔软,拥抱之时,不像是在拥抱一个人,倒像是置身于风雪里,却无冷冻彻骨之感,倒是有些春日初秋的微凉,格外的舒适。
“阿落……”
神王看着南雪落,丢失的记忆被找回。
在万年前,他与南雪落结为夫妻后,一次无意,南雪落昏迷,来神王府做客的鬼医发现了南雪落的秘密。
南雪落魂灵内的冰雪之力即将觉醒,将化身雪女,恩泽天下。
那时,神王才知,南雪落是雪女。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给南雪落听,他默认南雪落做着伤害凤栖的事。
他要将计就计,用万年的时间来布局。
他引导着南雪落置放丹石,然后悄然地捆上灵链,以此来要挟凤栖。
那个时候,四海八荒都已经干旱,异常的缺水。
他要鬼医以钉子将南雪落的两根琵琶骨钉在了一起,如此一来,便能阻止南雪落涅槃重生,化身雪女。
南雪落醒来,不知所以,茫然无措,神王面无表情说:“医师说你不育,无法怀孕,唯有以骨下手,对症下药,方可生育。阿落,你不想有个孩子吗?”
那时,南雪落即便痛苦万分,还是高兴的。
但她忘了,神王不是说想与她有个孩子,只是冷漠地问她,是否想要个孩子。
南雪落听信了神王的话,乖乖躺在床榻,任有鬼医为自己的琵琶骨上钉。
上钉后,南雪落特别痛苦,却还是在休养完毕后,践踏尊严,羞涩地走进神王的屋内,褪去衣裳。
神王坐在内阁,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那个被他带来府上,与凤栖极像的女子,已被南雪落折磨致死。
是的,南雪落那么的残忍,竟叫那些个修炼者,去凌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当然,他也忘了,眼见神王府落魄,那个女子盗走神王府神秘之物,卖给了神王府的死敌,导致神王府三百口人命,全都成了坟下魂。
昏暗的光,似湖面的水在流动。
南雪落看见桌上有一杯酒,浑浑噩噩,迷迷糊糊一口饮尽,更加燥热,眼神愈发之涣散了。
“神王哥哥。”
她搂抱着男子,忍着琵琶骨的疼痛,缠上那孔武有力的躯体。
“阿落想要个孩子,阿落喜欢儿子。” 她怕生个女儿,像她一样,执着情爱,不人不鬼。
若是个儿子,她会教他怎么顶天立地,什么叫做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还有呀,她要告诉这个孩子,日后莫说戏言,耽误人姑娘一生。
惨白的月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此人不是神王,只是那手段颇狠的鬼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