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停滞的河面,与血魔花的距离是一米。
清风拂来,河面上波光粼粼,与泛着红光的血魔花交相辉映。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萧水儿和宝儿走至轻歌面前,萧水儿勾唇歉意一笑,双手拱起,道:“安国郡主,以前是我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希望郡主多多包涵。”
轻歌淡淡的望着萧水儿。
反事实出反常必有妖,以萧水儿的性子,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
然而,她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萧水儿脑子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萧夜两家,一向交好,萧小姐说这话就客气了。”轻歌道,现如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我就知道郡主一定不会怪我。”萧水儿凑上前,亲昵的抱着轻歌的手臂,轻歌皱眉,想要将手臂抽出,一直低着头站在萧水儿身后的宝儿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朝轻歌的另一条臂膀挥去,轻歌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萧水儿,身子侧转,堪堪躲开。
尽管如此,匕首还是在轻歌锁骨处划出了一个半指长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大,但……
“怎么回事!”北岭海与众人朝这边汇聚过来。
“宝儿,你怎能对郡主出手!”萧水儿从地上爬起,怒道。
轻歌抬起手,自锁骨处轻轻一抹,她垂眸望着指尖上的鲜血,再看向轮船对面释放戾气的血魔花,勾唇冷冷一笑。
原来如此……
“赶快止住伤口,快点!”北岭海看见轻歌锁骨处的伤口,瞳孔骤然紧缩,声似雷霆,怒道。
几名丫鬟拿着药箱前来就要为轻歌包扎伤口,漫天的红光却是刺痛了众人的眼。
北岭海瞳孔瞪大,额上冷汗直流,他咽了咽口水,一寸寸的转过身朝轮船对面看去,却见河面上的血魔花身体骤然膨胀,百花枯萎,一条正在河中游弋的水蛇忽的被血莲吸进花蕊之中,刹那间便被吞噬。
血魔花浮在水面上,缓缓靠近轮船。
众人惶恐了……
“不行,血莲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再这样下午,我们这一船的人都会死去。”北岭海紧攥着双手,双眼有些赤红。
“既然血莲是被郡主的伤唤醒,不如让郡主下船。”夏熏抱着自家弟弟,惊恐的忘了眼如死神般越来越近的血莲,慌不择言。
闻言,众人虽惶恐,却不惊慌,反而都看向轻歌。
夜雪松开北月冥的手,忽的走至轻歌面前,坦然跪下,她仰起脸真挚的望着轻歌,道:“姐姐,我们这一船人的命都在你手上,你就救救我们吧。”
云绾骤然跪下,夏熏也跪下,船上的众人依次跪下,唯有北月冥、北岭海以及墨邪还沾着。
“郡主救救我们……”
众人的声音,那般响亮。
轻歌指尖发凉,她望向天际,天边的云霞,还是依旧的绚丽,只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呵——
救他们——
她能不救吗?
她若不肯,想必这些人会齐心协力的把她推下溪水河,死在血莲魔嘴中。
“妹妹真是打得好算盘!”轻歌低头,拍了拍夜雪的脸。
夜雪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奶奶是为救人而死,夜家组训是舍己为人,姐姐你也应当如此,不是吗?”
“不行!”
墨邪道:“轻歌没有义务救我们。”
说着,墨邪一手抱着夜菁菁,一手抓住轻歌手腕,“我带你走。”
“站住!”墨邪脚步僵硬,他回过头看向北月冥。
北月冥看了眼血莲,眸中泛着诡谲的色彩,他道:“夜轻歌不死,我们这一船人都会死。”
“王爷,这一船人死与不死,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夜轻歌没必要死。”墨邪紧攥着轻歌的手,恨不得将其手腕扳断。
轻歌诧异的望着墨邪,墨邪的双瞳宛如浓墨一般化不开, 侧脸的轮廓完美坚毅,黑发红袍,俊美如斯。
萧如风接近她,对她好,是因为萧如风知道她就是无名。
可墨邪为何要这么做?
“来人,抓住夜轻歌。”北月冥一声令下,内船之中涌入无数精英,这些人,将墨邪与轻歌包围住。
轻歌闭上眼,她勾唇讽刺一笑,而后从衣袖之中,撕出一条布块,她将布块绑在夜菁菁的眼睛上。
“姐姐……”夜菁菁胡乱的挥舞着双手,惊惶道。
轻歌揉了揉夜菁菁的脑袋,道:“别怕,姐姐等等就来找你。”说至此,她抬眸看向墨邪,“保护好她。”
“你没必要这么做。”墨邪道。
轻歌勾唇浅笑,转身看向北月冥。
当真是声势浩大,整条船的贵族都朝她下跪,所有的侍卫都在围剿她,目的只有一个,要她死。
的确,一个废物又丑陋的她死了,换得船上所有人的平安,买卖很好。
“我会让你做我的王妃。”北月冥忽然道。
轻歌冷笑,用她的死换来一个王妃之位,北月冥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安国郡主,你配得上这四个字。”北岭海道。
“就算我不想,你们也会让我配得上不是吗?”轻歌笑靥如花,暗沉的夕阳在她身后美如画,三千青丝随着河面上吹来的风而舞,摄人心魄。
北岭海哑然。
轻歌转身,走至轮船最边沿,望着朝自己汹涌而来的血莲,轻歌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她实力不够,姬月尚未完全吸收灵气晶核,满船的人都与她为敌,这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她唯一的活路。
她学习古武格斗的时候,水、搏击是她最拿手的。
兴许在水底,她还能活命。
轮船在北岭海的指挥下,迅速朝后退去,满船的人,望着那一抹倩影被水面湮没,散发着戾气的血魔花,似乎对轮船不再感兴趣,则是潜入水底,寻找属于它的礼物。
“得救了……”
夏熏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满船人都在惊喜,狂欢,劫后余生。
墨邪抱着夜菁菁,朝内船走去,北月冥伸出手,拦住墨邪。
“王爷有事?”
“墨兄,你这是在疏离我?”北月冥道。
墨邪低头,倏地一笑,他伸出手揉了揉夜菁菁的脑袋,道:“王爷,我曾以为我们是同道之人,我以为我们是兄弟,可我不曾想到,你会牺牲一个无辜的女人。”
“那种情况,这是最明智的决定。”北月冥声音冷了几分。
“你有你的明智,我有我的原则。”墨邪拂开北月冥的手,走进内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