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古喻当下便想反驳。
那条灵蛇早已被小黑吞下去,绝无可能又冒出来的。
然而想到“绝无可能”这四个字,古喻的嘴又闭上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怀揣着心事,聚贤馆这支队伍继续前进。
幸运的是直到天亮他们都是有惊无险,类似的攻击再没出现过。来者就像那月光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也消无声息地消失。走的时间长了,那一个呼吸间发生的事倒好像未曾发生过似的。
若不是有三个还躺在人背上的话。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林子,众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憋了一宿终于敢开口了。
说不上为什么,但白日总归比夜晚更有安全感。
赶路的步伐仍在加快,修为如苏绮罗这样,跟起来甚至还觉得有些吃力。
古喻一面顾着她,一面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越看心里越惊。
不知从何时起,她发现路上总有那么几个地方他们是原地绕上了好几遍的。每次打转时,馆长和洛巴都眉头紧锁,其他人则恍若不知。古喻几次想提醒,但每次在这时候他们又都走了出去。次数一多,古喻便不再想着提醒的念头,转而开始思考他们是怎么走出去的了。
走了大半日,他们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条宽约十米的河。它从古林中流过,将这片林子一分为二。阳光照在平静的河面上,散发着不寻常的幽绿光芒。
这片古林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可怕啊。
这是古喻望着那片林子时的第一感觉。
李庞义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原地修整。同时,也严肃道:“过了这条河,那片林子就没人去过了,大家都提起精神来,顾好自己的小命!”
他的神色,是古喻从未见过的凝重。
半个时辰在低声闲聊中一晃就过去了。再度启程,洛巴经过古喻身边时,忽然哂道:“进了那边馆长也护不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苏绮罗几乎是瞬间满脸通红,尴尬地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
古喻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顾得好自己。”
洛巴打量她们片刻,随即看着古喻冷哼了一声,率先越过了河道。
洛巴打头,馆长殿后,弟子们陆续过了河,李庞义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最后向身后黑洞洞的林子望了一眼,他提气,准备飞身过河。
变故就发生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刻。
河对岸的弟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黑色的东西从馆长身后的林子里伸出,将半空中的馆长一卷,飞速消失在茂密得挡住了所有视线的古林中。一如前一晚。
哗哗哗——
岸这边狂风忽起,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他们在岸边停留许久,可是久久也不见对岸再有什么动静,久到大家的心头有些发凉。
馆长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王阶尊者,怎么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呢!
“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最终开口的还是洛巴,古喻听着他的声音感觉也有了丝沙哑。
僵硬的队伍陆陆续续动了起来,众人在洛巴的带领下继续深入。大家都明白,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除了早点到达百宝阁的指定地点与其他人早日汇合外,没有别的选择。
没了馆长,接下来的行程几乎可以用草木皆惊来形容了。不管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把人吓得原地不得动弹。
如此一来,速度便慢了许多。
尽管有洛巴领队,但他到底不如馆长那般能让人人都听话。
在第五次停滞之后,洛巴冷冷横了古喻一眼。
“你们就一点不担心?你们是馆长带来的,你们若有事,馆长会救你们。但现在馆长生死不明,你们出事没人会去救。这片林子可不会因为你们的修为降低它的危险。”
这大概是见到洛巴以来他说过的最长一句话了。
古喻瞥了他一眼,默默腹诽。
这家伙是拿她做筏子,来刺激其他人?
这不,他话还没说完呢,不少视线便直愣愣地戳到了她们两人身上。
悠悠扫了一圈,古喻耸肩道:“我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就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比如馆长或许没事呢。再怎么说他也是王阶尊者,傍身宝贝多,又不是亲眼见他断气了,何必自乱阵脚呢。”
“再者说,这里怎么危险都不过是片林子罢了,谨慎即可,用不着十年怕井绳的。对我来说,有什么危险能比人更危险?警惕林子的危险还不如警惕别人给你下套呢。”
她说得非常轻巧,轻巧到差点让人觉得这片林子也就不过如此了。
苏绮罗垂着头想去拉古喻。这话说的有点太满了吧,别一会儿打了脸又让人一阵笑话啊!
不过这正是洛巴想要的。
古喻这番话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挑衅”“张狂”“不自量力”,哪怕内心感觉有一丝丝正确,也大多被“走后门”这个身份给压下去了。只是一个才道基的人就敢说这种话,他们修为比她高多了的怎么也要比她淡定才行。洛巴师兄那样就很好。
有了比较,之后的路领起来就顺利多了。
古喻跟在洛巴后头,暗暗盘算能从他那儿弄点什么谢礼。
当然,后面的路程若是过于顺畅,那就有些对不起这古林的传说了。
太阳快落山时,天边升起一片妖异的红霞。古喻正想说奇怪,头顶便哗啦啦响动起来。无数大鸟离开树枝飞向天空,乌泱泱的一片,遮天蔽日。
更令人心慌的是,它们没有飞走,而是绕着他们的头顶不断盘旋。
“这,这怎么回事?”
以这个问题为开端,那群盘旋的大黑鸟便猛得俯冲下来,尖锐的鸟喙如同一把利刃,誓要把底下的人戳穿一个洞来。
“跑!”各种翅膀煽动声中,洛巴的声音突出重围。
这等数量的大鸟向他们飞来,想都不用想,跑就完了。
然而眼下也无躲藏之处,大家只能勉强护着自己去寻找庇护。
一来二去,队伍竟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没多久,人便四散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