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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祤寒捏完剂子,三人加上一个凑热闹的便坐在一起包饺子。冷祤寒的饺子也都是跟模子印出来的似得,每个都一模一样。
饺子下锅,飘出一股浓郁的年味。
三个性子冷淡之人,加上一个乖巧的孩子,吃了饺子,过了个安静却温馨的年。
新年第二天,三人还没醒,冷祤寒就已经离开了。
三个孩子起床后都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红包,里面各包着几文的压岁钱。千默和四两都是头一回收到压岁钱,两人都宝贝地压回枕头底下。
骞绯月握着薄薄的红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师父他,平日里应该冷清的很吧。
“月!”“姐姐!”
千默和四两都换上了新衣服,手里提着节礼,他们要去三爷爷家拜年。骞绯月笑笑,也换上新衣服坐到轮椅上,抱起四两,由千默推着走了出去。
拜完年回来,三人又过上了平淡的日子。看书、认字,认药、采药。
冷祤寒一走之后便是近两年没有再出现。骞绯月和千默都颇有些担心,但是他们也无从去找他,只能把担忧放在了心里。
还好,在四两三岁那年,他完好无损地出现了。到李家庄看了看两个孩子,住了一夜,顺便帮四两做了祈巧礼。第二天依旧是一早就匆匆离开了。
“下次来时,考你们功课!”冷祤寒离开前只留下这一句话,但是骞绯月和千默心里都暖暖的。他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在忙,但是还会特地过来看下二人。
日出日落,春去秋来。对于心思沉稳又专于在做一件事的人来说,一天和一年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骞绯月合上《神农百草经》的最后一页,在脑中又过了一边刚才看的内容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遍看完这本书,但是每一次看都会有新的感悟。现在她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记满了三本。一本写完再反复看,有新的感悟再写。
如今,她感觉自己似乎是遇到了瓶颈了。因为那些她记下的感悟都没有实践的机会,她深知纸上得来终觉浅,她无限渴望想要一条条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姐姐!”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四两?”她转头看去,发现今天的四两尤其精神,双眼都泛着不一样的光芒。“啊!”她一拍脑袋,明天早上是书院报名的日子,已经四岁的四两,今天要去排队报名。
“月,可以走了吗?”千默手里拿着骞绯月之前给四两准备的书包走进来。
“嗯,马上!”骞绯月手一撑,坐到了轮椅上。千默走上前把书包递给四两,四两端端正正地背好,然后站在轮椅边上,陪着千默一起推着骞绯月出去。
走出院子,天还没有黑。
鹞子已经没有在念书了,他学习不行,三奶奶也看出来他不是这块料。让他跟着李先生念了三年多,识得了些字和算术,便把机会还给了四两。鹞子已经跟着他爹大郎在跑货郎了。
四两是有李举人的承诺,可以直接去书院的。但是这件事骞绯月和千默都没有跟他说,那只是一个最终的保障,他们不想让四两感觉到自己有什么特殊。也想让他知道,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希望他能珍惜。
“千默。”骞绯月看得出四两脸上的着急,但是因为顾及自己,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说。她侧头给了千默一个眼神,千默会意。
“嗯!”千默脚下步子加快,四两也忙迈起小短腿跟上。
报名其实是明天,但是李氏学堂门口已经有不少人站着了。可能是怕众口难调,对于收学生,李举人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先到先得。所以每年李氏学堂报名的时候,李家庄会整整热闹上一天一夜。
报名的日子一确定,前一夜,大家就会带着小马扎来排队。没办法,但凡有点想法的家里,都会送孩子来。哪怕是学个一年半载,识字了也好,将来也好带着点本事去镇上、城里做活计,就像三奶奶家的鹞子一样。
虽然只有二十个名额,但是每年排队都有三四十号人。因为有些人家虽然排队排得早,可是束脩不够,又或是想要李先生开后门的。这些人每年都会有,每年都会被拒绝。
那些排在二十开外的人就一个个等着,也许今年被拒绝的人特别多,自己就能排上了。骞绯月他们来得不算最早,但到底不晚,他们的前面只有十几个人。她注意到四两悄悄用眼神在数前面排队的人,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看来他还是很渴望上学的。
千默搬来了一块石头,让四两坐下。自己站在骞绯月边上,暗暗吐纳着。他练吐纳三十六式已经三年半了,第一类静炼式他已经融会贯通。如今他正进行着第二类动炼式的训练。
动炼式是三十六式的中级阶段,分为站式、活步站桩和带功练拳。排队的时候他就正好练站式。
前半夜,排队的人还会互相聊天打发下时间。更深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来就和这深夜的村庄一样,陷入了寂静,只留下轻微的呼吸声。大家或抱膝或互相依靠,都已经睡了。
“四两,困就靠轮椅上眯会。”骞绯月看四两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但他还在强撑着。
“唔……”四两摇头。
千默分了一丝心神在两人身上,他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已经是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的四两淡淡说道:“让先生明天看到无精打采的你?”
就这一句话,四两赶紧靠在了轮椅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骞绯月转头朝着千默一笑,无声对他说:“还是你厉害!”
千默腼腆笑笑,示意她也闭目养神下,他会看着。骞绯月低头一看,四两已经打起了轻鼾。便点点头,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当第一束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千默轻声把二人唤起。三人拿手帕沾了水擦了下,然后吃了些干粮。
刚收拾完毕,就听得“吱呀”一声,学堂的门打开。这声音仿佛是滴入油锅中的一滴水,炸响了原本还安安静静排着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