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妹,四弟他开始答题了,真是太好了!”
沈树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还没等走到季善面前,已等不及压低声音说开了,“我方才见他仍一直没提笔,还当四弟妹的法子不管用,还在发愁这可如何是好,一时半会儿间咱们哪还有别的法子?不想就见他竟提了笔,还开始答题了!四弟妹,你可真是太有办法了,你真是四弟的福星!”
季善悬着的心却并未因此就落回去,缓声道:“三哥确定相公开始答题了吗?会不会他只是提了笔,却并未答题呢?”
沈树闻言,仍是满脸的喜形于色,道:“我也怕这个,所以悄悄儿靠近了他的号房,然后就看见他是真的在答题了,而且答得很专注,我在他附近停留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他都没发现,所以肯定不会有错的。”
“呼——”
季善这才松了一口长气,“只要他开始答题了就好,就算刚开始可能还是会因为紧张,答不上来答不好,或是弄花卷面什么的,只要他敢答题了,那就是巨大的进步,等以后考的次数多了,自然一切都好了!”
沈树连连点头:“就是四弟妹这话儿,只要四弟能下笔了,他的学识是真没问题的,那只要再磨炼一阵子,年后肯定就能中了!真是多亏了四弟妹,想出了那样侧面点醒他的好法子。”
季善摆手道:“三哥过奖了,我也只是试一试罢了,幸好结果是好的。”
她当时想的是,只怕沈恒以为自己是真置身考场了,才会吓成那样,那如果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真的考场,只是在模拟考试,不管考得怎么样,他都还有的是机会,不会因为这场考试就定了命运,那他自然也就不会再那么害怕紧张,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了。
所以季善让沈树去叫了沈松兄弟姐妹几个来,如此这般叮嘱了他们一番后,便有了方才沈恒听见的那些孩子们的对话。
好在这个法子真起到了作用,不然急忙之间,季善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叹气了。
沈树便催季善,“外边儿冷,四弟妹快回屋里去暖和暖和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我不冷,真的,刚才喝了姜汤本来身上就暖呼呼的,又瞧见四弟能下笔答题了,我心里就更暖和了,还冷什么冷,这会儿就是让我光膀子下河摸鱼去,我心里都是暖的!”
季善见沈树坚持,也就不再多说,笑道:“那我找三嫂请教一下怎么做衣裳去吧,正好也陪三嫂说说话儿,省得她无聊。待会儿我再给三哥和相公送姜汤来啊。”
说完又踮脚张望了一下沈恒那边儿的情况,虽隔得远其实看不到什么,但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这才转身回了屋里去。
在屋里暖和了一会儿后,季善抱着昨儿买的一些棉花和布料,去了温氏屋里。
温氏正抱了手炉坐在桌前,在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裳,瞧得季善进来,忙笑道:“四弟妹来了,快过来坐。”
季善依言上前坐了,笑道:“三嫂这手艺可真好,这么小的衣裳上还绣这么复杂的花纹,换了我,手都戳成筛子了,也肯定绣不出来。不过新生儿皮肤娇嫩,又长得快,三嫂不怕这花纹硌着他,或是衣裳穿不了两次,就不能穿了吗?”
温氏闻言,打趣季善道:“没想到四弟妹懂得还挺多的,将来一定是个好娘亲。”
一面把自己的手炉递给季善,“四弟妹暖暖手吧。”
季善面对温氏的打趣,仍是大大方方的,毕竟不是真的面嫩小媳妇儿,笑道:“这不是以前带弟弟妹妹带得多,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吗?手炉就不必了,三嫂自己抱着吧,我不冷,倒是三嫂如今可不能冷着了。”
温氏见她几次都不接自己的手炉,也就放回了腿上,笑道:“我的确有些怕冷,每年都是刚进十月,手炉汤婆子便都得用上了,就这样还觉得腿冷,早就想生炭盆了呢,可家里以往都得进了冬月才生,反正再熬一阵子吧。对了,四弟妹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你这又是棉花又是布料的,是要做什么东西不成?”
季善点头笑道:“我想做几双棉拖鞋,可我不会纳鞋底,针线也实在做得不好,所以只能来请教三嫂了。”
“棉拖鞋?”温氏挑眉,“那是什么鞋,我没听过说啊。”
怎么四弟妹老是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呢,莫不是书读得多的缘故?
季善便仔细与温氏描述了一下拖鞋的形状与好处,“……这样大冬天在家里穿着,便又舒服又暖和还方便了,对了,三嫂的腿和脚怕是比先前没怀孕时,大了一些吧?只怕到了后面,还可能会肿呢,那穿一双又宽松又舒服的鞋,就更有必要了。”
温氏惯做针线的人,一听季善描述,便明白了,连连带头道:“四弟妹这想法真是太好了,都说‘寒从脚起’,我要是鞋子穿得暖暖的,肯定就不会这么怕冷了。那四弟妹是想我帮忙给做吗?可以的,只是我想、想……四弟妹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啊,我想先做一双给自己,然后再给四弟妹做,可以吗?”
季善见温氏说完,脸都红了,一副怪不好意思的样子,忙笑道:“当然可以啊,三嫂不必不好意思,你如今本来就该得到特殊照顾的。那你先做一双自己的,同时教我做,我好给爹娘都做一双,然后再给相公和我自己做。就是我手笨得很,又慢,接下来怕是要耽误三嫂不少的时间,不会影响了三嫂给肚子里的小宝贝儿做衣裳吧?”
温氏见季善同意她先给自己做了,仍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我如今不方便出门,天天都只能待在家里,脚实在太冷了,四弟妹同意就好。那我回头就一边做一边教四弟妹,等我自己的做好了,立马帮着做爹娘的。至于孩子的小衣裳,其实我早做得差不多了,我娘和我嫂子也帮着我做了些,加上我侄儿侄女用过的,已经很够用了,我这会儿正做的是将来孩子大些后,给他出门穿的外裳,不然我也不会绣花纹了。”
季善点头笑道:“只要不耽误三嫂自己的事儿就好。”
妯娌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季善估摸着时间,该给沈树和沈恒送姜汤了,便又回了一趟自己的灶房。
等把姜汤送到,自沈树之口得知沈恒一直都在专心答题后,季善的心情不由又松快了几分。
到得午饭时,沈家所有人都知道沈恒一直在专心答题之事了,都是大喜过望。
沈九林更是激动得连点旱烟的手都是抖的,半晌才在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烟后,与季善道:“老四媳妇,过几日等你娘回来了,让她带你去镇上扯两身新衣裳去!”
这个小儿媳妇真的是娶得太好,太值了,肯定是满天的神佛都在保佑他们家!
季善却是笑道:“多谢爹,我衣裳已经够穿了,就别再破费了。爹稍等一会儿啊,我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沈石沈河也挺高兴,沈恒毕竟是他们的亲弟弟,不管怎么说,亲的永远是亲的,他们自然还是盼着他能好的。
至于他年后若是中了,家却已经分了,他们这个家不就白分了,也别想再沾沈恒的光这些,他们倒是暂时没想那么多,反正都是几个月后的事了,且真到了那时候,又再说吧。
自早起便一直弥漫在整个沈家的紧张气氛,至此总算散去了大半。
一家人各自吃了午饭,季善也去换了沈树回屋吃饭,至于沈恒,既然是模拟考试,当然该遵守的还是要遵守,便没有午饭,只有早上季善给他准备的鸡蛋糕了。
季善待沈树吃完饭回来,又让沈树给他添了一次姜汤和热水,才回了房间去午睡。
整个沈家也随着大人孩子们都回房午睡了,而渐渐安静下来。
宋氏却没睡,而是在瞧得沈河和一双儿女都睡着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门,绕到大房的后窗口,轻轻叫起姚氏来,“大嫂,大嫂……”
却是一连叫了好多声,都没反应,又不敢叫大声了,怕惊动了沈石或是其他人,不由有些焦躁起来,就不信大嫂没听见,就不信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她,她心里又什么想法都没有,装什么傻呢?
好在很快宋氏便听得姚氏在拐角处轻声招呼她:“二弟妹,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方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拉了姚氏便往一旁僻静的角落走去。
姚氏猝不及防,只能任由宋氏拉着走,走出一段距离后,才甩开了宋氏的手,压低声音不悦道:“二弟妹干嘛呢,神神道道的,有话直说就是,干嘛拉拉扯扯的?”
宋氏见姚氏不肯再随她往前走了,忙四下看了一圈,见她们所站的地方说话还算安全,也就没有再去拉姚氏,只压低了声音道:“大嫂,你没听见老四已经能答题了,还一直在答题吗?你说他开年要真中了,我们可该怎么办啊?”
姚氏平平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毕竟家是他们拼命要分的,当日公婆也说了,将来万一老四中了,他们都休想再沾光,那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当然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只能自己承受!
宋氏见姚氏竟还在装傻,急道:“大嫂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干嘛跟我还没一句实话呢?这当日分家时,可是闹得实在不怎么愉快,娘也说了,将来老四要是中了,我们都休想沾光的。可老四要是真中了,那就是秀才老爷了,不但能免赋税,就算不再继续考了,也能给人作保,或是像孟夫子那样,开学堂收学生,一年下来得多少银子啊?大嫂心里难道就真不急呢,我才不信!”
姚氏脸色终于控制不住的有些变化了,既是嘲讽宋氏,也是嘲讽自己道:“这又不想付出,又想得好处,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二弟妹不免想得太美了些吧?”
宋氏也忍不住冷笑起来,“我是想得美啊,可我不信大嫂心里就没想!这老四要是真中了秀才,真成了秀才老爷,可就是咱们清溪镇数得着的人物了,那不管是将来小松他们兄弟上学,还是大丫二丫将来说亲,肯定都要跟着沾光的,指不定小松他们兄弟将来也能中秀才,大丫二丫也能嫁到镇上去享福了,我就不信大嫂心里不想。”
姚氏不说话了。
她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想?
从得知老四能答题后,便一直火烧火燎的,怕将来自己会悔青肠子,更怕丈夫和孩子们会怪她,她怎么可能不想?
宋氏见姚氏不再说话了,冷笑一声,又道:“大嫂嘴硬不肯承认没关系,我反正不怕人笑话儿,将来若老四真中了,肯定是想跟着沾光的,又不是傻子,有光沾凭什么不沾?何况我们供养老四念书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最后关头我们没能坚持住,就把前面那么多年的付出都给我们否定了吧。就跟吃饭一样,是吃了第三碗才饱的,难道就能只吃第三碗,不吃一二碗了,这没有一二碗打底,第三碗他也饱不了啊,大嫂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姚氏这才开了口,“那二弟妹打算怎么着,又跟爹娘说要合回来,不分家了?爹娘怎么可能同意,当日族里的长辈们可是都见证过,也写了文书的,哪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且万一……”
万一老四这次仍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照旧考不中呢?届时她们想再分家,那就真不可能,也要真被全村儿的人吐满脸的口水,这辈子至死都别想再有任何的好名声了。
姚氏才尝到了自己当家作主的好处,可不想又过回以往凡事都得听公婆安排,一点主都做不得,受了气也只能暗自忍着的日子了!
宋氏又何尝不怕那个‘万一’,沉默半晌方咬牙道:“自分家以来,四房是一出接一出,又是盖什么号房,又是模拟考的,既然明明有法子,为何不趁早说出来,反正只几个月的时间了,那么多年咱们可都熬过来了。偏要等分家之后,才开始这样那样的,分明就是怕咱们将来沾了他们的光,故意的!”
若早知道老四还能答题,还有希望上考场甚至考中,她就算再多忍几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姚氏心里便是一样着急,听宋氏说到这里,也听不下去了,嘲讽道:“二弟妹这话也就是当着我的面说,要是当着二弟或是旁人的面说,只怕立时就要换来一顿骂了!当初难道不是二弟妹一心想分家,好你们二房自个儿发财,以后吃香喝辣呢?如今倒怪到四房头上了,四房就算有心把如今的一出又一出告诉大家伙儿,二弟妹给过人家机会吗?分家时老四的身体可还没复原呢,所以别再怪这个怪那个了,将来就算老四真中了,我们也是哪个都怪不着,只能怪自己!”
宋氏被姚氏说得脸白一阵青一阵的,有些恼羞成怒了,“大嫂这话什么意思,我一心想分家,光我一个人想分家就能分成吗?若没有大嫂和大哥出大力,这家可分不成,如今倒成我一个人的错了?”
姚氏冷笑道:“的确你一个人分不了家,可一开始你都是怎么跟我说的,你忘了我还记着呢!若是一早知道你另有打算,只想自个儿发财,惟恐我们沾了你们的光,我绝不会再傻乎乎的让你当枪使!”
又想发财,又想沾光,算盘打得也忒好了!
“可大嫂又不是真的不想分家,你若真的不想分,我就是嘴皮子说破了又有什么用?”
宋氏到底心虚理亏,嘟哝了两句,又给姚氏赔起不是来,“大嫂,我话是说得直了些,可理儿的确是那个理儿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明明就多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如今却弄得咱们不上不下的,这叫什么事儿!”
姚氏沉声道:“我方才已经说了,就算将来老四真中了,那也只能怪我们自己,怪不得别人,是我们自己拼了命要分家的!何况老四今日只是在家里能答题了而已,真等开了年再下场时,会是什么情形,谁说得准?二弟妹如今就急成这样,将来老四真中了,岂不得更急得冒火了?如今只能说又有两分希望了而已,他夫子可都不看好他,不然早让他回学堂了,我还不信他真有那么厉害了,真那么厉害,之前也不会是那般光景了。”
宋氏“咝”了一声,“这倒是哈,显然他夫子都不看好他,那他能中的希望,其实也并不大了?可我还是担心万一……”
忽然凑到姚氏耳边,“不然大嫂,过几日咱们去庙里上个香,让菩萨保佑老四中不了……”
话没说完,姚氏已后退一步,狠狠打断了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话要是让二弟或是爹娘听见了,立马休了你信不信!那好歹也是你的亲小叔子,你不盼着他好也就算了,竟还想求菩萨保佑他不好,你就不怕菩萨降报应给你呢?再说就算已经分了家,将来老四中了,二房一样沾光好不好,至少你儿子念书就有人提点,将来你儿子要下场时,也可以省下保费,你儿女们说亲时也能更好听了!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自己想分家的,将来是好是坏,我也都自己承受,绝不后悔!”
姚氏说完,又狠狠瞪了宋氏一眼,才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就算开年老四真中了,她也沾不了光又怎样,他们两口子都好手好脚的,还有那么多田地,只要他们勤快肯干,还愁日子不能越过越好不成?
她想沾光也还有自己的儿子们,只要她悉心培养他们,只要他们勤奋踏实,将来她也总会有沾自己儿子光,人人羡慕那一日的!
余下宋氏看着姚氏走远了,才狠狠“呸”了一声,低声骂道:“装什么好人呢,当我第一天认识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还不是为了大家好,为了你好!眼看三房四房越走越近,回头老四真中了,只怕汤也轮不上我们大房二房的,到时候我看你往哪儿哭去,简直喂狗不讨好,反而被狗咬!”
可妯娌四个里,如今季氏那个穷鬼与老三家的好得一个人似的,她唯一能拉拢的还是只有大嫂,偏大嫂还因上次她瞒着她缫丝织布的事儿至今心里恼着她,不肯再跟她商量行事了,光她一个人,能成什么事儿?
尤其她还本来什么办法都没有,还指望大嫂能出个主意……
算了,老四也未必就会中,她干嘛这么早就开始自己吓自己,还有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呢,等他真中了,她再来想下一步怎么办也不迟,指不定那时候她已经缫丝发了大财呢,那就算沾不上老四的光,也无所谓了!
宋氏这般一想,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些,也在狠狠跺了跺脚后,袖着手绕回了自家的屋子去。
下午交酉时后,天气开始阴沉下来,风也渐渐大了,人在屋子里都觉着冷,就更别提在屋外了。
沈九林自地里收工回来,见沈恒还在号房里,不免担心起来。
因问季善:“老四还要考到什么时候,这第一天就别那么较真儿了,让他快些回屋暖和暖和吧?这会儿风真挺大的,万一给他冻坏了,再像之前……”
沈九林当爹的心自然是希望沈恒能中的,可如果非要在儿子能中和儿子的平安之间选一个,他却毫不犹豫便会选后者,实在是之前几乎就要失去儿子的经历太可怕,他至死都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季善能明白沈九林的担心,笑道:“爹放心,我已经跟三哥说好,再过半个时辰,就让相公结束今日的考试,先回屋歇息,明日再继续考了。”
她也担心沈恒给冻坏了,但又不能太宽松了,让他一点正在考试的紧迫感和压力都没有,所以考到下午六点,也就是酉正正好,还能让他试试火镰好不好打火,在烛光下考试又是什么滋味儿。
沈九林听得还有半个时辰儿子才能回屋,翕动了几次嘴唇,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老四媳妇也是为了老四好,他不能仗着是长辈,就一味的质疑反对她才是,不然回头她再有什么好法子,便不敢说出来了,不是亏大发了?
沈九林到底只说了一句:“那行,那你给老四和你三哥做点儿好吃的,让他们吃得暖暖和和的好睡觉,今儿不止老四辛苦了,你三哥也辛苦了。”
季善忙笑着应了:“爹放心,我知道的,早想好给相公和三哥做什么了。”
见沈九林没有别的吩咐了,才出了堂屋,去了自家的灶房。
至于晚饭,她的确早已经想好了,昨儿买的羊肉她还留了一小块儿精肉,等她待会儿做好了刀削面,放好作料洒好葱花儿后,每碗放上几片,届时一口肉一口面一口汤的吃下去,管保让人吃完了立时连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
季善遂快速和起面来,等面和后好,听得外面沈恒沈树还没有动静,她忙又把安神汤在小锅里熬上了,等临睡前让沈恒热热的喝上一碗,今晚应该就能睡个好觉了。
不多一会儿,沈恒进了灶房来。
季善见了忙道:“你肯定冻坏了吧?快到灶膛这儿来烤烤火,暖一暖。肯定也饿了吧,马上水开了我就开始做刀削面,很快就能开饭了啊。”
沈恒满脸的疲色,双眼却一反常态的明亮。
依言坐到灶膛前后,才缓声与季善道:“季姑娘,早间是你让小松他们几个提醒我,我是在自己家里,没什么可怕的吧?幸好有你提醒,不然我指不定到现在都还握不稳笔,到现在都还没开始答题,仍被心魔所困,在脑子一片空白,双眼一片模糊的发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季姑娘才好了!”
他是后来答题的空隙才想明白此节的,心里对季姑娘的感佩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了。
不过他更多还是庆幸,庆幸上天能让他遇上季姑娘。
如果他之前那些苦难都是为了能让他遇上季姑娘的,那么,他甘之如饴!
季善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笑道:“你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不过就是缺一个点醒你的契机,或者说是人而已。就跟人在大雾弥漫的山间迷了路,只要拨开迷雾,眼前便一片光明了,是一样的道理。好了,今儿的考试已经结束了,就不要再多说也不要再多想了,你要不要先回屋去换身舒服点儿的衣裳?等你换好衣裳,再歇歇,就可以开饭了。”
沈恒本来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对季善说的,见她如此云淡风轻,忽然就觉得他那些话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他心里明白,季姑娘那么聪明通透,肯定也都明白,一切俱已尽在不言中,又还有什么必要再说?
那些苍白的话语,他都留在心里,以后以实际行动来聊表自己的感激与感动便足矣!
沈恒于是什么都没有再说,只听季善的话,回了房间去换衣裳。
等他换好衣裳,又洗了把热水脸,喝了杯热热的茶后,季善的刀削面也果然做好了。
季善便让沈恒去叫了沈树和温氏到堂屋,爷儿们几个用过晚饭来。
第一碗刀削面下肚后,沈树先就满足的喟叹起来:“这会儿才觉着浑身上下哪哪儿都暖和舒服起来了,四弟妹手艺好便罢了,心思还这般细巧,日日都给我们做不重样的好吃的,再这样下去,要不了一个月,我们都得胖一圈儿了。”
季善笑道:“天儿越来越冷,肯定得吃好了才成,不然冻坏了如何是好,我反正始终信奉一句话‘药补不如食补’的,且不是有一种说法叫‘贴秋膘’吗?意思就是秋日得多长得些肉,才能抵御冬日的寒冷,咱们如今贴都迟了呢。”
一面说,一面接过沈树的碗,给他添了一碗面,见沈九林也吃完了,又给沈九林也添满了,才坐下继续吃起自己的来。
沈恒便向沈树道谢:“三哥,今儿真是辛苦你了,我一直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之后又忙着答题,根本忘了冷不冷还罢了,你却实打实在外边儿吹了一整日,冻了一整日。明儿我再考时,你就不用守着我了,只管忙你的去吧,等下场再考时,你再走个过场也就是了。”
沈树闻言忙道:“我不冷,真的,停停的站着坐着是有些冷,但一动起来就好了。我这些日子也不忙了,谁家大冬天打家具桌椅的,地里这阵也没活儿,所以我明儿还是守着吧,也好给你添姜汤热水什么的,总不能把担子都压四弟妹一个人肩上,让她一个人受累。”
见沈恒要说话,忙又道:“四弟你别再说了啊,再说就是没拿我当哥哥,不然亲哥哥亲弟弟的,干嘛凡事都要分得这么清?”
沈九林也发了话:“老四,你三哥既然不忙,你就别跟他客气了,你这么客气,回头你三哥有什么事要你帮忙时,叫他还怎么开口?我跟你们大伯和三叔平时可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客气的。”
沈恒这才笑道:“那三哥可只能再受两日的冻了,娘子,明儿也得让爹和三哥三嫂都吃得暖暖和和的才是。”
季善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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