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艺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脑海里却闪过她说过的话:
不能爱上,会忘记的……
“你应该也发现了,她和我的感情并不好。”
谢艺泽没有说话,在他看来,他们兄妹关系,岂止不好,简直可以用冷漠来形容。
余清漫重来不会主动回家,也不会提及这唯一的亲人,才和他交往,就住进他家,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有反对,平时鲜少联系……
“因为我如果对她热络了,她对我建立了深厚的情感以后,同样会忘了我。”
谢艺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
“她忘记了许多人,有些人她还记得,但也只是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具体那人长什么样,曾经和她发生过什么,她都忘记了。还有一种是她真心喜欢,走进了她心里的人,最后却被忘的干干净净,忘到根本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会,安静的客厅里,两个俊逸的男人,一个忙着悲伤,一个忙着震惊,许久,余清浚继续说:
“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她连我也忘了。“
谢艺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睡意,累的感觉,都感觉不到了……
“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她放在心里,真心爱着,却没有忘记。”
谢艺泽心跳漏了一拍,是墨寒吗?
“那个人是离烟。”
谢艺泽用力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大脑里一片混乱……
“她一直以为,她只会忘记喜欢的有好感的异性,其实不是的。走进心里的朋友,家人,都被她忘了,只有离烟,被她刻在了脑子里了一般。”
“也许她潜意识里也知道这点,所以与谁都不深交,在她的心里,离烟是她最亲近的人,绝对超越我的存在。”
难怪,她出国留学一年,回来了重来没有讲起过她国外的同学,原来那些同学,都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谢艺泽恍然想起,那次墨寒带离烟去解除催眠的那次,她那种要失去离烟了一般的感情,她依赖离烟,因为离烟是她唯一一个走进了心里,还记得的人……
余清浚是有些嫉妒离烟的。
他这个哥哥都被余清漫差点忘了,是发现了只要她投入的感情越多,就会忘的越干净以后,才刻意的疏远她,冷漠对待她,才让她记住了,她还有一个哥哥。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连漫漫都不能叫,只生硬的,连名带姓的叫她。
不是不想和这唯一的妹妹亲近,是不能亲近。
谢艺泽想到了许多的东西。
她没有忘记他,难道证明她不爱他?
可是,爱他就意味着要忘记他?
她那时候,眼神里对墨寒的爱意那么明显,也没有忘记他,难道,也和离烟一样,被刻在了脑子里吗?
还是说,其实余清漫并没有那么爱顾墨寒,他其实并没有走进余清漫的心里?
那他谢艺泽,能不能成为,被她刻进脑子里的人?
他心里升起不安,想起那次,他去星耀接她,她就那样与他擦肩而过,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却没有看见,难道,这是要忘记他了的前奏?
这是不是证明,他其实已经在一点点的走进她的心里,而又在一点一点的被她忘记?
所以,她说,不能喜欢,不能爱上,会忘记的……
谢艺泽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觉得里面那颗心脏,在撕扯的痛着,有些喘不上气……
许久,他费力的吐出几个字:
“她为什么会这样?”
余清浚脸上也是隐藏不住的心疼。
“她发现这个问题以后,自己去医院检查过。查不出具体病因,只能说,是属于心理创伤。”
他这个做哥哥的,甚至不能带她去看医生,只能暗地里,派人跟踪着……
心理创伤?
“她和离烟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都是孩童时期亲眼目睹了父母在眼前死去。离烟为此,自闭得差点抑郁,是孤儿院园长,把她拉了回来。但是余清漫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早期的时候甚至看不出什么症状……”
余清浚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似乎压抑着不让悲伤的情绪溢出来……
“直到,她忘了和她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忘了暗恋的男孩,甚至,差点忘了我……”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她以为父母会死都是她的错,她对我说,最爱的人最后都会死去的话,她宁愿不要有最爱的人,她甚至以为只要她不爱他们,他们就不会死……”
余清浚不止一次的自责过,自责他没有重视过妹妹的心理健康,才8-9岁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在眼前死去,怎么可能没有心理阴影呢?怎么可能没有心理创伤呢?
可是,那时候的余清浚,也就只是一个比她年长几岁的孩子啊……
那些所谓的亲人,只忙着蚕食属于余家的资产,没有人去顾及这两个孩子。
最后,是一个一直定居国外的父亲的朋友,回来帮了余家一把,余氏才得以保住。
谢艺泽抬头看着天花板,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他一直说她没心没肺,原来是因为受了那么大伤害,没有得到治愈吗?
“谢艺泽,你是特别的,从一开始相遇开始。”
谢艺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他和余清漫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是那次机场里,他为了躲避烦人的追随者,随手扯过她,吻了下去……
余清浚当时是震惊的,震惊于,余清漫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她被他抱在怀里吻了好一会,才回神,一个巴掌甩过去……
“以我对余清漫的了解,跆拳道黑段的她,你当时那种登徒子行为,根本不会有碰到她的机会……”
谢艺泽有些愣住了……
“今天和你说的太多了,你慢慢消化吧。”
余清浚站了起来,半晌,又说:
“我真心希望,我唯一的妹妹可以幸福,我也希望,你会是被她刻进脑子里的人……”
余清浚喝光杯子里的茶水,放下,往二楼走去。
谢艺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许久,脑海里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