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居里的花魁,竟是江满楼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儿。
他的未婚妻。
严格来说,如果不是在洛河郡雪儿和翎儿两人一句话的缘故,这女子已经成为了江满楼真正的妻子,哪管他愿不愿意。
都说世有两极,万事万物都相生相克,世家第一大少江满楼自然也不例外。
不得不说,从小到大,他都很猖狂,那些世家子弟该有的不该有习惯,他都有。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个名为雨中棠的少女。
他才意识到,其实收敛一些,有时候也不是懦弱的表现。
他承认,雨中棠是他的天敌。
饶是他藐视天下,将天下同龄人都不看在眼里,可也不得不对雨中棠例外。
谁让她修为比自己高,谁让她脾气比自己暴,谁让她脸皮比自己厚呢?
最重要的一点,她是自己姨母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
论起容貌家世,他们绝对是门当户对。
更何况,江满楼与雨中棠自小相识,虽不说两小无猜,在江家与雨家人眼里,那也是青梅竹马,在一起也是无可厚非,众望所归。
可这是近亲啊?
著名的流字门中大师谁曾说过来着,近亲是不能成亲的?
江满楼即使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理他。
他只有顺应天意,按照家族之中长辈们的安排,娶了这个在他眼中一直都被视为母夜叉的小娘皮。
雨中棠当然不是真的母夜叉。
她容貌很俊,一身女中英豪的气质,比起那些男儿也丝毫不输气概。
她心地善良,性情豪迈,不拘小节。
她像个女将军,虽然她不是,可她一直向往着能够从军。
最好就是,和江满楼哥哥一起从军。
……
“我想退学。”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落菩提山上,无数的学子拾阶而上,沐浴着山风,听着隐约夹杂在风里的读书声,鼻尖传来菩提花的香气,石阶两旁无数的花草点头示意,这旭日初升,菩提书院迎来了一页新的篇章,叫做新生开学。
没错,今天是新生开学的日子。
期盼了三年,菩提书院终于又是迎来了一届新生。这是普天同庆的时刻。
菩提书院作为天下最具盛名的教学圣地,一直都是无数年轻学子梦寐以求的求道之地。无论是帝王盟,无论是七州域,无论是八百宗,无论是天西镜中缘,菩提书院的山门为天下学子而开,无数年来,培养了不知多少人物。
为了进入书院学习修道,天下俊杰可谓趋之若鹜。
然而在这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日子里,却有人说要退学?
“不用理他就好了。”
要退学的还能是谁,传说被摧残了一晚上的江满楼大少,自觉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有雨中棠在的地方,这书院未来漫长而又枯燥的日子,绝对是梦魇一般。
想想就觉得可怕。
这一路千百石阶,他可是从出了菩提城门那一刻起,就在嚷嚷着要退学之类的丧气话。
洛长风等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今天是书院开学的日子,一切的未知与好奇,都在这座神圣而又充满了传奇的书院。所有人的心思,眼耳口鼻,都被这座宏伟而庄圣的书院所深深吸引,即便是路边一株花草,也极具魅力,在这书院的熏陶之下,灵气非常,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借助李星云的话来说,不用理他就好了。
众人自然也懒得理他。
“我们这是要去哪?”
登上山门,学子们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见到神圣的课堂,舒适的生活区,传说中的明镜台……他们被青衣教习带着,径直往山门深处行去。
就连书院里师兄师姐,也是没见到一道人影。
“入学仪式你不知道吗?”
“入学仪式?那是什么?”
“据说菩提书院有个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入学仪式,历届学生,也只有经过这入学仪式的认可洗礼,才可以真正成为书院弟子。”
“快说说,入学仪式到底是怎样的?”
“菩提书院有一株千年菩提树,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君泽玉说道。
“入学仪式,与千年菩提树有关系吗?”翎儿问道。
“这株千年菩提树,每隔三年会结一次菩提果,书院称之为菩提子。而每三年所结下的这些菩提子,就会成为书院新一届入学学生的身份信物。换句话说,书院之中每一位学生身上,都有一颗菩提子。这也就是书院为何会每隔三年并且在秋季招生一次的原因,如今,正是菩提子结果的时候。”君泽玉广闻博学,一一为大家解释说道。
“原来如此。”李星云点头。
说菩提道菩提,可当那一株参天菩提古树暴露在所有学生眼前时,还是掩不住内心深深的震撼。
那一株菩提树,不知高达多少,粗壮得几乎要十余人环抱合拢。参天的枝叶浓密,在这清晨阳光下,洒下一大片斑驳的浓阴。
风吹叶沙响,一颗颗血宝石般的菩提子红光耀眼,仿佛夜空下一盏盏的红色灯笼,左右摇摆,向着新一届书院学生挥手示意。
“这就是千年菩提树么?真的很壮观啊……”那一株菩提古树,让雪儿流露出无限的憧憬。
青衣教习停下了脚步,极为恭敬地向着那株菩提树行礼。
学子们驻足,望着青衣教习们的一举一动,然后有模有样的叩拜菩提树。
对于修行者来说,六字门中道是一种信仰。
可对于菩提书院来说,这株菩提树就是另一种信仰。
菩提书院上至菩提老祖,下至每一届新生,修行之中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信奉信仰。
书院相信菩提通灵,大千世界,光芒万丈,唯独这颗菩提树靠着吸收天上菩提星辉而生长开花结果。
对菩提树的不敬,就是对信仰的亵渎。
洛长风收了礼数。
清澈的双眼抬望着菩提,目光顺着那粗壮的枝干向上攀岩,他仿佛看到菩提星辉洒落,普照世间。
……
书院开学,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不仅仅是新生的一场盛事。
同样,对于书院里的老生们来说,也是该普天同庆的日子。
都说老花不死,只会逐渐开败。
可书院里这开了三年的老生,乐得残败。
因为他们终于摆脱了顶在头上三年的新生头衔。
从今天开始,他们不再是书院新生。
他们苦日子熬到了尽头。
“苍天!三年了,终于盼到了好日子。”
“终于可以不用被人欺负了。”
“错了!是终于可以欺负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