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太短,一分一秒地过去,连亲密都在倒计时。
两人都知道林清婉是故意给了他们机会单独相处,但也仅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谁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为什么关机?”谭璇抱着江彦丞的腰,问道。
“天冷,手机冻着了。”江彦丞笑,他靠在墙壁上,嗓子还是哑的:“宝宝又给老公打电话了?”
“我打了好多个!”谭璇急道,“你那个破手机一点都不好用,能不能换个新的?不对……你感冒了?”
谭璇这才反应过来,摸着江彦丞的衣服:“对啊,你大衣在我车上,你是傻子吗,这个天穿这么点儿就走了?你想让我急死吗?江彦丞你这个人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惹我生气!”
江彦丞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老公身体好,没事的。宝宝你没想过吗,老公也许是故意把衣服丢你车上的,好让你看到衣服想着我。”
谭璇在他的胸口捶了一下:“你成功了,苦情戏演得真好。”
“是吧?苦死了。”江彦丞笑,说回了正事儿:“陆翊恐怕是不愿意看到我,以后每一天我都让周密陪你来,他在,就等于我在。”
谭璇摇摇头:“不用了,周密来了也没用啊,我自己就可以。”
江彦丞轻轻掌住她的后脑:“头上有伤,别乱动,老公不提醒你,你就忘了。周密跟你一起过来,我放心……老公要好久都不能见你。”
“好久是多久?”谭璇脱口而出地问道,问完又马上改口:“哦,没事,你不要着急,安心去做你的事,反正我等你。我不着急。”
江彦丞沉默了一会儿,说:“宝宝,别的事老公都不担心,但江家那边龌龊得很,不管他们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许答应,也不准单独跟他们任何人见面,哪怕是江振业死了,也不许去见他们,让他死。”
“你是说……”谭璇秒懂。
江彦丞笑了笑,低头看她:“没办法,我总是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的敌人。但是好在你是爷爷的孙女,他们对你下手还得掂量着点儿。所以,老公稍微放心一些。”
“他们不敢对我下手,那你呢?”谭璇追问,“我不放心你。”
江彦丞看了看腕表,还有三分钟,他搂紧了她,叹息道:“一群杂碎而已,宝宝别担心。老公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谭璇的担心又演变成了另一种奇妙的情绪,江彦丞的江湖匪气越来越重了,她对他所在的“江湖”如此感兴趣,不由地感叹道:“虽然这样说有点矫情,但我刚才真的想过,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好歹拍了那么多照片,让你看到了过去的我,可我老公的人生真是个巨大的谜团啊,连照片都没留下几张,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江彦丞的眉头蹙紧,又舒展,他低头深深地吻在她的耳根处,哑声道:“等事情解决干净,老公把什么都告诉你。真的,什么都告诉你。”
龌龊的、卑劣的、冷血的每一个他……还有,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犯。
“好,我等着听故事。”谭璇被吻得缩了缩脖子,手却抚上了江彦丞的头,任他亲密。
“时间到了,宝宝。”江彦丞的呼吸有点重:“老公送你下去。”
谭璇点头:“嗯。”
两个人牵着手步行下楼,明明是夫妻,却不能一同回家。
谭璇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像个高中生,偷偷谈了恋爱,却因为家里管得严,必须在规定的时间抛下小男朋友,乖乖地回家去。
“上次你说很羡慕石头。”谭璇侧头对江彦丞道:“我现在也很羡慕石头了。”
江彦丞笑,握紧她的手:“嗯?为什么呢?”
谭璇摇头:“不知道,就是很羡慕。”
江彦丞不置可否:“嗯,老公还是羡慕。”
“我们现在说的话好没有营养啊……”谭璇无语,“表白过后的人生就是这么索然无味吗?我牵着你,就像左手牵右手?”
江彦丞知道她在故意逗他,挑了挑眉:“嗯,江太太说得好有道理。”
楼道里偶尔走过一两个病人或者病人家属,谭璇能明显感觉到江彦丞的警惕,他将她护在身侧,几乎不让她跟擦肩而过的人有机会接触。
她险些被割喉的事,显然对江彦丞的触动太大了。
到了一楼,眼看着就要分手,江彦丞道:“老公最后说一句,照顾好自己。陆翊那边我不好说什么,但宝宝你要注意分寸。假如陆翊是在清醒的、身体无恙的情况下握你的手,就像爷爷生日那天一样,老公唯一的想法就是……剁了他。”
谭璇:“……”
好吧,江彦丞从重症监护室的探视窗看到她跟陆翊了,她现在越发明白江彦丞藏了多少心思,他现在一步一步地暴露了他的嫉妒、隐忍和占有欲。
“嗯,我明白。”谭璇忙点头,随后把自己的手一点一点从他的手里抽走:“不能再牵手了,江十一小哥哥请自重。我妈妈在外面,被抓包了,你会被打死的。”
江彦丞:“……”
终于不是哭着道别,不再想对方想到吃不下饭,半个小时的时间,给了恋人宽慰。
江彦丞目送江太太和他岳母的车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这才按着胃蹙了下眉。
周密打着伞走上台阶,接他进车里,一边低声汇报:“boss,江哲宇这两天跑华盛医院那边跑得很勤,我担心有什么变故。”
江彦丞冷笑了一声,再没有面对江太太和谭家家长时的克制,周身都只剩下寒意,与这天气一样:“你去知会江振业一声,我给他最后两天时间,不想错过配型的话,让他尽快签字。两天时间一过,我就离开锦城了。”
“离开锦城?”周密一愣,连他也没听懂,“boss,近期也没有出差计划啊……”
江彦丞看着车窗外的飘雪,想到了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半晌才沉声道:“回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