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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形在最外环,走到村子中间的长生殿,必然要经过花底和抚顶。刚进村时江月心不明状况,此时听李大说了许多,水人再不肯错过,自然是一路查验了过去。
龙池村最不缺的就是水。一条小河曲曲折折地绕行在村子里,忽明忽暗,将劳形、花底、抚顶每一环的房舍都照顾到了,最终那条河钻入了地下,汇入了长生殿前的水井之中。这倒是给江月心提供了方便,水人完全可以用水形自由行走在龙池村,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而这一路所见,果然叫江月心大开眼界。正如李大讲的那样,这龙池村的村民俱是怪模怪样的,不是脑袋顶上顶着棵小绿苗,就是浑身长着绿叶子,这倒好,连帽子衣服都省了。
这些生出了芽叶的人们,都还不闲着,一个个都在无比认真地打着一套颇为可笑的拳法,说是拳法都抬举它了,说穿了那就跟小娃娃在玩游戏似的。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在花底的人,还是进入抚顶的重点培养目标,他们所练习的拳法,都是同一套,一招一式,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所谓的“主人”亲自指导,不过是个噱头,无论进阶不进阶,开悟不开悟,都跟他传授给龙池村村民的“功法”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这些村民们又的确表现出来了各种不同状态的异状。既然这些变化与那树精的“功法”没关系,那么,就只能是那颗进村就吃的药丸的问题了。
那颗药丸里,到底有什么古怪名堂?江月心暗自皱皱眉,这个问题,恐怕得等到树精现身时,当面跟他问个明白、算算总账了。
江月心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顺流漂行,穿过了抚顶生活圈,眼看就要返回长生殿前那口水井了,谁知水道忽然急转直下,竟从地面的明渠,进入了地下暗河。
这村子里的水系既然要汇入水井,就必然得转到地下。江月心对于此并不意外,仍旧随波逐流地想着心事,直到水人看见暗河出现了一条细细的分叉。
江月心不知怎的就心念一动,就在支流的分叉就要被错过的当口,一跃而起跳进入了那条细细的分叉。
这条分叉一路往上,显然是远离了长生殿的方向,但又不是折回抚顶花底,看起来,倒像是流向了村子边上。
村子边上,江月心倒是还没去过。水人一时好奇,就顺着那支流寻了过去。这条支流曲曲折折,但大致方向始终没变,的确是向着村边流去。行不多时,这条小小支流便冒出了地面。
江月心也便随着水流跳了出来,重新站到了地面上。水人回头望去,只见他一路行来的那条细细支流,竟然只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一股毫不起眼的地涌,若不是从地底下跟过来,任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石头底下竟还汪着一汪水。
水人抬起头打量,只见四下里一片野草乱石,劳形的房子都还这汪水的前头四五米处。
看起来这里也就是龙池村的村边没错。除此以外,并无特别之处。江月心在左近转悠了转悠,仍是毫无发现。水人摇摇头,只觉得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转身要走。
可江月心刚一转身,却立马顿在了原地,像是被点了穴。
脚底下感觉不对。
江月心本是水形,对自然环境极为敏感。他刚才那一脚踏过去,立刻发现这一处的脚底下情形不太对,地下仿佛是空的!
江月心是个行动派,念头一起便不再犹疑,举起拳头,嗵的一拳砸将下去,登时将水人面前的地面给砸出一个大洞来。
地下果然是空的。随着江月心的那千斤重拳的砸下,地洞的顶上土壳登时塌陷,呛人的烟尘扑面腾起。
江月心也不怕呛,并不等尘埃落定,也不观察那洞中情形,反正是艺高人胆大,抬脚就跳了进去。
进得洞中,江月心这才打眼观瞧,只见这地洞也就七八十平的样子,一人多高,到处都有明显的人工痕迹,显然并非是天然形成。地洞空间并不算小,但是江月心身处其间,却仍是感觉局促不已,简直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在这个地洞里,满满当当的,放满了人的尸体!
饶是江月心这样对人的性命没有太多感情的水体,见到眼前情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见到这么多的生命体了无生气的,被人像堆垃圾似的扔做一堆,哪怕是再无情的,也都会心头一颤。
这些变成了尸体,被人掩藏在地洞之中的尸体,恐怕就是李大所说的那些求长生失败的倒霉蛋们。可怜这些人,本来活的好好的,甚至家财万贯,吃喝不愁的,偏偏要求什么长生,倒是像紧赶慢赶的把自己的性命丢在了此处。
如同草芥。
江月心叹口气,将距离他最近的一具尸身扯了过来,要详细检查一番。这些人虽然没能达到所谓的长生,但也就是差了一步而已,再说了,刚进村时的药丸,他们也是吃了的,所以,哪怕他们已经变成了尸体,仔细探查,也仍有可能窥得一丝真相。
这些尸体应该不是同一时间搁置在此的,因为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来看,绝对是有早有晚。江月心拽过来的这人,放在那尸堆的最上方,还没有明显的腐败痕迹,应该最近才放进来的。
这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身高腿长的,江月心拽他过来的时候不由多用了几分力,然而水人发力猛拽,却冷不防差点给闪个跟头。水人手中的这具尸身,竟是与外形体格完全不相称的轻。
江月心不免纳闷,这样的一个人,竟如此之轻,莫不是被掏空了内脏?这样想着,江月心便在手中凝出一柄冰刀,从那尸身的咽喉往下,轻轻一划,便顿时将尸身的肚腹一剖为二。
这人的肚子里,果然不见任何的内脏。甚至,连骨骼也都不甚完整。
但他的肚子里,又不是空空如也,而仍是满满当当。
原来,在那人原本的内脏位置,竟被蜷曲的藤蔓须根给塞的满满当当!
“这是什么意思?”江月心如坠五里云雾,难道这人是给剥皮实草了?不对啊,在江月心用冰刀把他的肚腹剖开之前,这人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啊!
可是,若不是被人硬塞进去的,那这人一肚子的枝叶草木又是从何而来的呢?他原本的内脏呢?又是怎样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