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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厅内鸦雀无声,良久,马城方道:“在其位,谋其政,你一个通政司的官员,布道传教的事情,干你鸟事?”
厅内几十个官员顿时目瞪口呆,王爷竟爆粗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平日里待人亲和的王爷竟爆粗了。几十双眼睛怜悯的看着那通政司官员,此人竟逼的王爷开口骂人,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再瞧那人已是汗如雨下,鹌鹑一样哆嗦了起来,在马城威严的注视下,吓傻了。
官厅里一时死寂,不久,王爷难忍心中厌烦,冷着脸拂袖而去。从此,再也没人敢以此事攻讦吴三桂的新教政策,任谁都晓得此事背后,是有当今摄政王殿下鼎力支持的。这通政司官员也倒了大霉,当日便被上官找了个由头辞退了。
马城行至后园,心中仍有些恶心,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又替友邦操上心了,这些鸟人可真是死性不改。民间疾苦他不管,但凡友邦受了点委屈,他便跳出来仗义执言,胳膊肘子从来都是往外拐的。
“哼!”
马城抬脚踢翻了一张椅子,不久此事便传了出去,那官员又惊又怕竟悬梁自尽了。此事很快传到了吴三桂耳中,吴大帅大笑了三声,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了,如此一来,全真在中亚一带盛行起来,已成定局。
开城六年,正月,巴拿马城。
随着佛罗里达战事的终结,条约也签订了,三百万马克的战争赔款也交割了,美洲远征军进入了长时间的休整,备战。中南美洲殖民当局,开始加紧各项工程的修建,殖民地进入大兴土木的阶段。
正月里,郑森从美洲西海岸,林凤从墨西哥,杨万里从佛罗里达,各地军政大员云集巴拿马,城内城外的警戒森严到了极致。大明帝国在美洲的殖民行动,多数是以军方为主导的,故此这个殖民地最高当局的成色,军事的色彩十分浓厚。加之佛罗里达条约的签订,明军一枪不发又获取了大片土地,新设立了三大行省。
随着明军的大踏步前进,行省一个接一个的设立,民政就有些跟不上了。如今殖民地当局缺员十分严重,又处于战争前的准备阶段,故此各大行省都是军管。在这种背景下,军事色彩贯穿了大明帝国殖民美洲的始终,并一直持续了下去。
这样强盛的一个军事,会不会造反呐,那自然是不会的。本身,美洲最高当局就是联席会议制,权力不是由某个人把持的,而是一群商人,军人组成的联席会议掌握的。治权又分散在各个总督手中,财权又分散在各大殖民地公司手中,开战,打仗起码得半数人同意,这可能嘛。
这便是马城处心积虑,也要虚君的缘由,只有把崇祯帝高高供起来,把皇帝变成个摆设,才能彻底杜绝强盛帝国,今后可能面临的内战。皇帝都成摆设了,那些个脑后长反骨的野心家,谁也别想着称王称霸了。
随着大明帝国政体的改变,造反当皇帝这种事情,也就成了个笑话。皇帝,如今在紫禁城里整日无所事事,哄孩子喂奶呐,这样的皇帝谁爱当,谁当去吧。虚君,这件事情在大明帝国的中兴攻略里,是极重要的一步,如今算是办成了。
巴拿马,地峡,一条横穿中美洲的官道,正在修建,大量木材被砍伐后,露出了光秃秃的山脊。
从当地雇佣的土人,从本土派来的工匠,正在加紧赶工,并且动用了大量火药,开山裂石,故此这条官道修建的速度极快。随着智利天然硝石矿的发现,彻底解决了远征军的弹药补给困难,火药变得十分廉价,被大量用来修路筑城了。殖民地当局,在智利硝石产区建了几个火药工厂,一船一船的火药运到山里,随着一声声地动山摇,什么样险峻的山势都不在话下。
大明人从骨子里是文明人,也是建设者,这一点,和那些野蛮的西方殖民者是截然不同的。
轰,轰,轰,随着几声巨响,大地剧烈的摇晃了起来,远处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中,一处难以翻越的悬崖,轰然倒塌,溅起漫天的烟尘。爆炸一停,大批土人便赶着马车,抬着箩筐涌了上去,将爆炸造成的乱石,土方收集起来,又可以用于铺设道路。
在工地上干活,可是按土方算钱的,一个土方可换取五分龙元,一天下来一个成年土人,勤快一些,可以赚取龙元两到三块。两三块龙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这些龙元最后都落到了部落酋长们手中。
踏,踏,踏,繁忙的山中工地,一队轻骑飞至。
一位年轻的高级将领,在山脚下滚鞍下马,快步走进工棚里,欢喜道:“叔父,森儿给叔父请安。”
工棚里,一位气定神闲的老将,亦欢喜道:“好好好,来了就好。”
又和几位监工的大员寒暄了一番,郑森依足了晚辈的礼数,上前几步搀着叔父的胳膊,这叔侄两人,如今可都是殖民地当局的实权人物。郑家,在南洋混的可不算得意,家主郑芝龙竞争南洋总督失败,长期担任着副职。
偏偏这郑家一脉在美洲殖民地,倒是混的如鱼得水,这还得多亏了郑森,当初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如此。如今郑芝龙郑大人,早忘了当年的反对,逢人便夸,老郑家出了一匹千里马,后继有人了。
寒暄过后,叔侄两人出了工棚,在亲兵护卫下,沿着山路散步,闲话起家常来了。
郑森搀着二叔一只胳膊,笑着道:“小侄听说二叔在这里监工,便来探望。”
郑芝虎笑了笑,道:“这修路一事,事关重大,自然要有人盯着的。”
郑森颇有些不以为然,低声道:“小侄听闻,这美洲之地要开衙建府,设总督一职,叔父也不急么。”
郑芝虎竟神色如常,微微一笑:“且沉稳些,夫唯不争,故无忧。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森儿,你这个性子还得磨砺。”
郑森只是瞧着他这位二叔,呆了一呆竟有些汗颜,或许这便是老谋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