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室出来后,天色不早了,宣平侯先回了一趟自己院子,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刘管事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不是早上练完功刚洗过吗?从前没见您这么爱干净啊。”
“你懂什么?” 宣平侯将染了血的衣裳脱下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身上布满交错的伤痕,是一副征战多年的武将的身躯。
肌理紧实,健硕强劲,线条分明。
刘管事是男人,但也不得不说一声,十分羡慕。
他把衣裳收进篓子,叹道:“知道,要见公主嘛。” 宣平侯解着裤腰带:“是见依依……算了,懒得和你说。”
洗过澡,宣平侯换了身干爽轻便的衣裳,之后便去见自己的宝贝闺女了。
今日,一大家子都在信阳公主这边用膳。
小净空、上官庆以及新婚的小俩口。
宣平侯一进屋,乍一看见这一大家子,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小净空像极了年幼的萧珩,让人仿佛回到了过去,但又不仅仅是过去,因为还有顾娇、上官庆和依依。
这些年他都是孤孤单单过来的,突然这么热闹,倒叫他不习惯了。
“愣着做什么?饭菜要凉了。”信阳公主淡淡地说。
“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在信阳公主身边坐下。
信阳公主的规矩的食不言寝不语,可架不住刚满半岁嘴巴闲不下来的小依依,呜哇呜哇的,小净空不时回应她两声,上官庆再与萧珩斗两句嘴。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颇有了几分百姓家的气息。
吃饱喝足,宣平侯与两个儿子去书房,信阳公主与顾娇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散步。
等他们散步归来时,父子三人的谈话也结束了。
兄弟俩的院子在同一个方向,四人结伴离去。
上官庆抢了小净空的玩具,小净空满府邸撵他,一大一小追得不可开交。 新婚的小俩口牵着手漫步在开满鲜花的小道上。
萧珩将明月公子的事说了。
顾娇没料到宣平侯的动作这么快,着实令人惊讶了一把。
萧珩望着前方冲小净空吐舌头做鬼脸的上官庆,忍俊不禁地说道:“我哥哥和我父亲平日里看着不正经,可遇到在意的人,就会不顾一切地豁出去。”
顾娇点点头。
萧珩轻轻一笑,说:“不用羡慕,现在他们也是你的哥哥和父亲。”
顾娇:“那我羡慕一下我自己。”
萧珩笑了。
顾娇道:“所以,明月公子其实剑庐的少主,那他与龙一还是师兄弟吗?”
萧珩嗯了一声:“是,他爹是龙一与暗魂的师父。龙一与暗魂都是孤儿,也是最早一批在紫草毒下幸存的孩子。”
顾娇问道:“剑庐的人是在用紫草毒培育死士吗?”
萧珩道:“他不清楚,只说有这方面的猜测。”
明月公子的情况与常璟有几分相似,都身居岛上,也都是隐世门派的少主。
不过明月公子的情况没有常璟这么乐观,他不是岛主夫人的骨肉。
岛主夫人无法生养,从娘家抱养了一个侄儿,想让他继承剑庐,哪知没多久,岛上的一名侍女便为岛主生下了一个儿子。
明月公子擅自出岛是为了寻找新的紫草,哪知离岛没多久便遭遇了追杀,不仅将玄月剑丢了,还中了对方的蛊毒。
这种蛊毒来自岛上,要解毒就必须回去。
可没有玄月剑,他破不了岛屿入口的机关。
顾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萧珩道:“明月说,这种蛊毒不运功的话,发作得很慢,一旦催动内力,便会催生大量毒素。”
“难怪他不和我们交手。”顾娇摸了摸下巴,“真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实力。我还有个疑问,如果上岛的机关只有掌门之剑能打开,其余人是怎么回岛上的?”
“回不了。”萧珩说,“以往岛上的人外出办事,回来时只用发射信号,便会有弟子拿着玄月剑前去打开机关。自从玄月剑失踪,机关再没打开过,岛上的人有出无回。”
想到了什么,顾娇蹙眉道:“这么说来,龙一也回不去了?”
萧珩道:“他说的是他所掌握的事实,但也许岛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顾娇一想是这个理。
萧珩接着道:“不论如何,有剑庐的少主在我们手中,接下来的行动将会变得容易许多。”
顾娇点头:“嗯。”
老实说,这次事发突然,可她确实没感觉有多难,或许是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做什么都不必再如履薄冰了。
“有计划吗?”她问。
萧珩将父子三人商议的结果说了:“两个打算,一,放出玄月剑的消息,引剑庐的人前来寻找;二,亲自去一趟剑庐。剑庐距离暗夜岛不远,如果第一个计划行不通,我爹说他去,顺道还能看看常璟。”
……
小净空与上官庆玩闹,耗空了全部体力,洗完澡,整个人就蔫哒哒的。
他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到婚房中。
顾娇以为他是要和自己睡,哪知他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呵欠说道:“娇娇,我去睡了,明天见。”
顾娇怔怔地说道:“呃,好,明天见。”
小净空抱着小枕头一脸困意地出去了。
萧珩从三个月前便慢慢让小净空习惯一个人睡,到如今效果显著。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要与父母分离,要学会长出自己的羽翼。
……
第二天,将小净空送去国子监后,顾娇与萧珩去了碧水胡同。
清和今日放假,顾琰与顾小顺都在家里。
见到顾娇与姐夫,二人很高兴。
顾小顺放下挑了一半的水,走过来说道:“姐,不是才回吗?怎么又回来了?”
顾娇挑眉道:“你不想见到我呀?”
“不是!我……我这……”顾小顺挠挠头,一下子结巴了,不知该怎么说。
他可喜欢他姐了,恨不能天天见到她,他怕他姐总不待在府上,会惹公公婆婆不高兴。
信阳公主是很开明的婆婆,顾娇当真闷在府上不出门,才是会令她担心。
更何况,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顾琰看破不说破,与姐姐、姐夫打了招呼,巴巴儿地往外张望。
“你瞅啥?”顾小顺问他。
“喏。”顾琰用眼神示意顾小顺往外瞧。
顾小顺定睛一看,又一辆马车停在了家门口,乔装打扮过后的秦公公扶着老太太打扮的姑婆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姑婆!”顾小顺眼睛一亮,“您的脚没事了吗?”
秦公公纠正道:“有事的是我的脚。”
太后摔了一跤,他给当了人肉垫子!
顾小顺:“……”
顾小顺轻咳一声,问道:“秦公公的脚好了吗?”
秦公公一瘸一拐地走进屋,给了顾小顺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特夸张。
“秦公公的脾气也这么大了吗?”顾小顺挠挠头,对满头大汗、几乎快中暑的姑婆道,“大热天您不是不爱出门吗?怎么还过来打叶子牌?”
“叶子牌,呵呵。”庄太后白了他一眼,臭着脸进屋了。
顾琰对他道:“傻瓜。”说罢,也进了屋。
顾小顺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是?”
顾娇弯了弯唇角:“连自己的生辰都忘啦?”
他的……生辰?
顾小顺呆住。
家里五个小辈,顾娇与顾琰是龙凤胎,萧珩与小净空的生辰是除夕,都十分好记。
唯独他的生辰,孤零零的,也不是任何特殊的日子,与他这个人一样。
“一个小生辰有什么好过的……”
他撇嘴儿嘀咕,鼻尖一阵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
最近家里忙着他姐与姐夫的亲事,就连他自己都忘了生辰这回事。
“不是吧,顾小顺,你哭啦?”
顾琰不知何时从他身后长了出来。
顾小顺忙抹了眼泪,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有,我是大老爷们儿,怎么可能会哭?”
顾琰鼻子一哼:“毛儿都没长齐!还大老爷们儿!”
顾小顺反问:“你的毛儿长齐了吗?”
顾琰优越感十足:“我比你大!”
顾小顺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岁!”
顾琰两眼望天:“那也是大!”
二人斗着嘴,玉芽儿忽然惊慌失措地奔了进来:“不好了!出事了!”
顾娇听到动静,自屋子里走了出来,问玉芽儿道:“出什么事了?”
玉芽儿奔到顾娇的面前,抓住她的双臂,一抽一抽地哭道:“夫人带着小宝……去茶肆买点心……结果茶肆突然走水……小宝和夫人被困在里头……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