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夜南冥已经好些年不曾来过了,立在门口,没有说爱话,眼神冰冷,也迟迟没有进去。
曾经,这里全是他和初樱的回忆,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为初樱准备的,后来去了王宫,初樱走了,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可是如今只是往这里一站,那些回忆,就全部涌了上来。
回忆当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人,不管你曾经多么努力的想要去忘记这一切,或许只需要一个熟悉的场景,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想起一切。
王府里一片漆黑,这里所有的佣人丫鬟早在他后子奴关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全部遣散了。
片刻之后,他直接抬起手,一把推开了大门,那门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发出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楚。
借着月光看着里面一片萧瑟的院子,因为许久没有人住的缘故,看上去有些清冷。
他抬步,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每走一步,这宸王府,就多了一份危险。
后子奴曾经住的院子里,有隐隐光亮,夜南冥立在院子门口,看着那里面隐约的光亮,面色沉冷。
里面,后子奴正在费力剪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方才被蒙铎救走之后,刚出王宫她就逃走了,因为害怕蒙铎,所以想要逃走。
甚至是一想到蒙铎,心中就会不由自主的升起恐惧。
她有多害怕蒙铎,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清楚,但是对她而已,蒙铎就是她的噩梦,她这些年一直没办法忽略的噩梦。
但是霜凝被夜南冥的人抓住了,没有和自己一起逃出来,所以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若是霜凝在,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她身上的所有伤,都是夜南冥给的,而伤她的剑,又不是寻常的剑,而是承影。
含光承影,两把剑中,承影剑更甚,削铁如泥,饮血而止。
若是一般伤口,她自是不会在意,正因为是被承影剑所伤,所以没有办法忽略。
终于是将身上的衣服剪开了,从医药箱里拿出棉花正想要给自己上药,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她身子猛地一震,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却是一直都没有回头看。
在门被踢开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所以对方能够这样悄无声息的进来,绝对不是一般人。
看着手中的棉花,手指缓缓松开,任由棉花落到桌子上,却是一直都不愿意回头。
“你应该知道一个道理,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的。”
夜南冥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语气也如深潭寒气一般,听得人背后寒气直冒。
后子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嘴角缓缓噙着浅笑,脸上挂着嘲讽。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没有回头,而是看着桌子上的泛黄烛光,那灯罩外面,笼着一层薄薄的光晕,让人都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不真实,甚至是这场景,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可是阿奴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需要王上不辞辛苦追到这里讨还。”
说完轻笑一声,有些无奈道:“若是论作恶多端,我兴许还没有鸿离做的恶事一十分之一二,王上不去找他们,来找我,难道就可以让一切都平息下来?”
就算是杀了她,鸿离和蒙铎依旧会卷土重来,凤凰寨的黑衣圣女照样不会放过永夕,他和初樱最终的结局,仍旧不会得到任何改变。
说到这里,她缓缓回头,任由身子转动牵扯着自己的伤口,那种被撕裂的疼,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更有甚者,她觉得这种痛,可以让她更加清醒,更加冷静。
“从你出现在寡人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宣判了死刑。”
从一开始的算计,到后来的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他认为还有利用价值的后子奴,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以至于现在,她必死无疑。
“难道王上还要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不成,出现在你面前,你为何不说是你出现在我面前?”
后子奴反问,眼中尽是不甘,继续冷笑道:“王上口口声声说阿奴的出现是个错误,可是王上可曾想过,自从王上出现在初樱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也已经给初樱定了死罪?”
初樱的出现,到最后,注定会是一个悲剧,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冥婆哪里,早已经将结局都揭示出来了,只是夜南冥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是就算他不知道又能这样,并不能代表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寡人与小樱的事情,与你无关。”
夜南冥冷声开口,手中承影却没有握在手上,而是一只手置于胸前,负手而立。
“那我爱你也与你无关啊 ,你何苦要苦苦相逼?”
后子奴撑着桌子缓缓起身,转身看着夜南冥,整个眼睛里全都是痛苦。
“我与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竟然你如此恨我?”
她想不明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吗?
难道喜欢一个人,都有错?
夜南冥难得耐心,难得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沉默片刻,沉声回了一句:“你最大的错,是伤害了小樱!”
初樱是他的底线,是他得逆鳞,是他的铠甲,亦是他的全世界,任凭是谁,但凡敢伤害她一分一毫,他都是要一一讨回来的。
后子奴脸色 突然就变了,就像是所有情绪都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爆发了一样。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连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中突然升起无限心酸,忽的冷笑一声,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