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澈立马抬头,便看到大门口的瞭望台哪里,燃烧的火把熊熊冉冉,此时正映照着一个孤傲孑然的人影,只是一眼,他便已经将他认了出来。
三年了,三年不见了,整整三年了,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仇恨让他根本忽略不了他的每一个特征,更有甚者,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他已经相处了一千种让他痛不欲生的方法了。
夜南冥仍旧那么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睨着被困在最中间的夜离澈,嘴角勾出的一抹凶,主动开口到:“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夜南冥,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卑鄙。”
夜离澈望着那个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夜南冥,咬牙切齿道,脸上尽是不甘心。
他肯定还是不甘心的,有如何能甘心得了,漫漫复仇路,却不料最后竟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让一切都成为徒劳。
他恨,他恨自己“!
可是再怎么后悔,如今都已经没有办法了。
今日,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自己死在夜南冥手中。
“卑鄙?”夜南冥缓缓重复了一声,似是有些疑惑,“大哥认为的卑鄙,是什么?”
“不要这样喊我,我嫌恶心!”夜离澈当即恼怒吼道,夜南冥一声大哥,让他心中恨意不减反增,愈加的烦躁起来。
夜南冥也不恼,只是浅浅笑着,似是还有点无奈,继续道:“不管你再怎么排斥,我们体内流的血液,都是换不掉的。”
始终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体内都留着夜修骥的血。
“别那么多废话,今日落到你手里,是我失算,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从这里出去,否则,下一次,我定会十倍找你要回来。”
“这话,大哥在三年前就说过了,只是可惜……”他顿了一下,目光幽幽的望向一脸不甘的夜离澈,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缓声道:“这一次,寡人或许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给大哥一个生的机会了。”
他声音极其平淡,低低凉凉,语气与说的话是完全不符合的,因为没有人可以把死亡说得如此轻松。
夜离澈眸子猛地一缩,眼中明显有了别样的情绪,望向夜南冥,再望向自己四周的部下,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用心,朗声开口道:“此事全是我为了寻仇而起,如今落得你的险境,我自知没命出去,但是我的这些将士都是无辜之人,你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便是。”
“将军!”
那些将士纷纷卡口喊了一声,夜离澈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说,目光毅然望着夜南冥,等着他的回答。
今夜月亮隐进乌云里,天上没有半颗星子,寒风猎猎,夜南冥披着一件黑貂披风,那软软的貂毛被吹得一遍一遍轻拂着他的下颌,他冷眸淡淡扫过的夜离澈,竟然真的有一种英勇就义的气势,只是可惜了,这一切,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再扫向那些侍卫,神色淡淡,缓缓开口道:“上战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手上没有沾血,寡人为何要放过他们?”
一字一句,如铁一般敲在夜离澈的心脏上。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问夜离澈:“寡人若是放了他们,谁替我死去的将士偿命?”
“夜南冥,你不要欺人太甚。”
夜离澈气急,在下面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样子在夜南冥看来已经不仅仅只是可悲那么简单了,更多的,是无奈。
摇了摇头,三年不见,他当真是离最开始的那个夜离澈,越来越远了。
到底是天性如此,还是失了自我。
“当你踏进桑镇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丧失了与寡人谈条件的资格。”
他缓缓说完,背过身去,抬起一只手打了一个手势,幽幽道:“全部射杀!”
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这句话,却主宰着四万人的性命。
桑镇之大,大到可以射杀夜离澈十万精锐,桑镇之小,小到不可以容下一个聂州将士。
夜南冥心肠之狠,狠到四万条生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夜南冥心肠之软,软到初樱一个眼神,他便可以放下一些。
玄云愣了片刻,见也没已经没有了别的反应,便已经明白,他是下定了决心。
看着下面被十万兖州军团团围起来,没有任何可以逃生机会的聂州军,在十万将士面前,他们显得并不是那么强大,且在外面的一站,已经消耗了他们很大一部分战斗力。
缓缓抬起手,顿时,弓箭撘弦的声音四起,本来是很轻微的声音,但是因着人数众多,在这样的夜里,听得格外的清楚。
“放箭!”
随着他沉沉一声命令,数以万计的长箭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了下去,顿时,哀嚎声四起。
夜离澈从马上下来,躲在将士们围成的肉墙里,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机会,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放弃逃出去。
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死在这里,若是真的死在这里,一切就真完了。
他不能死,漫天的箭雨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拉过一个个将士为自己挡箭,这在上面的玄云看来,无非就是在做垂死挣扎,而且,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一次,自家王上一定要杀了夜离澈。
他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夜离澈却无暇去顾及那么多,已经有很多的将士躲进了沿街的房间里,他顺势滚进去,关上门,外面是箭定在木板上的声音,他用一张桌子横在自己面前,试图寻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