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木离脸色也不甚好看,沉思片刻,吩咐竹息道:“你即刻带着初樱到后山去住上两日,等太子走了再回来。”
“可是宫中的其他人……”
“我自会下令让所有人闭口不谈初樱,你只管看好初樱,不要让她下山即刻。”
只要初樱不和夜离澈见面,一切都还好说。
竹息应了一声,“属下这就去接樱姑娘。”
上官木离嗯了一声,等竹息刚走到门口又突然喊住了他,“算了,我随你一起去吧。”
单单是竹息去,初樱定会起疑心,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随便便哄得住的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思想,且聪慧敏感。
竹息知道他是不放心,也不多说什么。
初樱在房间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上官木离回来,摸了一下自己梳打一半的头发,默不作声的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自己梳。
因为一直一来都是上官木离在帮她梳头发,所以自己突然上手,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行动略显笨拙,上官木离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失笑道:“还是我来吧。”
说完便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初樱见他回来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还有一会儿才会回来,所以想着自己来。”
只是没想到,竟如此生疏罢了。
上官木离脸上噙着笑,动作轻柔,竹息在旁边帮他拿配饰,两个大男人,做如此细致的事情竟也丝毫不马虎。
不过幸好房间里没有镜子,若是看到了三人这般和谐,不知道初樱会作何感想,更不知道上官木离和竹息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今天想戴哪一个发簪?”
上官木离将发髻梳好,竹息立马将梳妆盒打开,让初樱挑选。
初樱看了一下那些发簪,选了一个较为简单的,竹息取出来递给上官木离,上官木离给她戴上,“好了。”
初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髻,不由笑道:“少主这为人梳妆的手法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上官木离脸上竟然头一次红了脸,这为女子梳妆的事情,往往只为自己的妻子而做,如今被初樱调笑了,无疑是让二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你就莫要取笑我了,我只会这一种发式。”
这还是他特地从婢女那里学来的,反反复复练习了好几天才勉强成这个样子,还记得当时竹息取笑他的时候,他还说这女子的发髻着实好看,只是学起来太难,感觉比练功都还要难上几分。
竹息见状也跟着笑道:“樱姑娘就放过我家少主吧,没看到少主都已经脸红了吗?”
初樱也跟着笑,看了一眼桌上各种样式的面纱,指着那条黑色的道:“今日戴面纱吧。”
“难不成初樱是猜到自己今日要出门?”
上官木离不露痕迹的接过话。
初樱愣了一下,有些吃惊,“今日要出去吗?我只道是今日来了客人,遂想着戴面纱。”
“若是因为来了客人,樱姑娘的大可不必这般上心了。”
竹息跟着接过话,初樱便更加不明白了,“为何?”
“因为今日来的客人是外面来的想找我家少主出山的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霸道横行,所以少主想着,若是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必然会跟对方结仇,为了避免这一点的,方才让我带着你到后山住上两日,等人走了再回来。”
竹息的解释虽说有些牵强,但是也是事实。
只是更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
初樱认真想了一下竹息的话,“对方为何要找我麻烦?”
这宫中那么多人,为何独独要找她麻烦?
“因为樱姑娘是少主顶重要的人,抓蛇抓七寸,对方若是真的想让少主妥协,肯定会找对他来说最重的人下手啊。”
竹息的解释让初樱和上官木离神情都变了,尤其是上官木离,他没想到竹息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见初樱一下子就沉默着不说话了,慌忙解释道:“你别想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受牵连罢了。”
他似乎都能看出初樱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的惊慌。
不料初樱却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没有关系的,少主也是初樱顶重要的人。”
此话一出,上官木离倏地愣住了。
就连竹息,都间僵住了。
大抵是这样的话,分量太重,让两个人都有点无所适从。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见上官木离不说话,她跟着追问一句。
上官木离看着她,眸子闪动,大抵是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像捧着自己的珍宝一般,“若是你不想去,便可以不去。”
他突的就后悔了,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一刻都不可以。
一旁的竹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感觉空气中都是甜甜的味道,忍不住提醒道:“少主想必是被樱姑娘刚刚的话感动道了,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
初樱两只搁在空中的手有些无处安放,最后只得抓住他的衣袖,笑道:“恰巧我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想出去透透气,趁着这几日和竹息一起出去走走也是很好的事情。”
她也不想让上官木离为难。
上官木离冷静下来,嗯了一声,“也好,待会儿我送你去。”
他是真的很粘人了啊,就像整日粘着自己的爱人一般,分开一刻,都觉得恍如隔世了。
竹息见两人这难分难舍的场景,无奈叹了一口气,提醒道:“只不过是两三日,晃眼间就过了。”
他心中也暗自为上官木离现在的反应感到着急啊,他都快要认不出了,这确定是之前那个性子古板,如苦行僧一般的南风仙境少主吗 ?
初樱感觉到了竹息那犹如老母亲一般的眼光,推开上官木离,从他怀里出来,笑了笑,“不用了,我和竹息去就可以了,你好好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上官木离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初樱点头,简单用过早膳,便跟初樱一起出发了。
上官木离站在最高的南风阁上,望着后山,神色沉然。
而此时偏殿房顶上,梵听站在上面,看着南风阁的方向,看着那上面的上官木离,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夜离澈坐在院子里,悠游自在的品着茶,不一会儿梵听就从房顶下来了,沉声道:“回殿下,并未察觉出有何异样。”
“去宫中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他越来越感觉到,这看似平静的南风仙境,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尤其是这宫中,上官木离的反应越是冷静,越是不露痕迹,他就越觉得值得怀疑。
晚上上官木离为夜离澈接风洗尘,晚宴设在南风阁楼上,听说这是极为隆重的迎接贵客的形式。
站在扶栏边上,眺望着整个南风仙境,灯火点点,光彩流转,静谧,美好,祥和。
“早就听说南风仙境的人们讲信修睦,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鳏寡孤独皆有所养,正是古人所描绘大同社会。如今一见,身临其境,不仅感慨颇多。”
他开口缓缓而语,心中却也忍不住羡慕,“若是所有国度都是这样的该有多好。”
上官木离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的国度,笑道:“殿下过誉了,只要是百姓聚居之地,定有鱼龙混杂之人,所谓大同社会,也只不过是广义上的罢了。”
人心难测,万众一心往往都是体现在大事件上,平日里人与人之间总是会有嫌隙,会有私心,这是不可避免的。
夜离澈嗯了一声,颇为赞同他的观点,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南风仙境千百年来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必定是有原因的,这其中就少不了少主的努力。”
“南风仙境说是一个国度,实则只不过是一个家族罢了,天道轮回,南风仙境的子民都不会贪图人间权贵,大抵这也是为什么得以一直延续下去的原因吧。”
上官木离说完转身见菜品都已经上齐,遂道:“殿下请入席。”
两人相继入席,夜离澈跟上官木离聊了很多,可是越是这样深入的交流下去,他就越是觉得上官木离是一个很值得结交的人。
喝了一口酒,坦言道:“本殿冒昧再问一遍,少主当真是不知道初樱的下落?”
他一直没有放弃的,是从他口中得知初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