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然不会乘人之危。
“对不起。”
初樱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亦不能面对此时的自己。
现在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堪。
或许她应该感谢夜离澈,维护了她最后的尊严。
夜离澈心中想要初樱的冲动即使如野草般疯长,但是他不能这样做,生生将自己所有的欲望给忍了下去。
两人相拥睡了一夜,可是两人心中都明白,若是真的就这样睡觉,又岂能睡得着?
到了下半夜,初樱有些坚持不住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是夜离澈却是一夜未眠。
就这样搂着初樱,整整一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他就是睡不着,明明初樱此时就被自己抱在怀里,可是他却觉得,她离得那么远。
次日清晨,他去早朝的时候看到初樱还没有醒,也不忍心去打扰,而是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起身离开了。
可是他刚出去,床上的初樱便醒了。
扶桑见夜离澈醒了,连忙进来,看到初樱已经醒了,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夫人,可是要再休息一会儿?”
初樱摇了摇头,“不用了,替我更衣吧。”
扶桑听话的上前帮她穿衣服,初樱没有多大反应,对于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扶桑自然不敢对嘴去问,只得憋在心里。
“都收拾好了吗?”
扶桑点头,“全部都收拾好了, 夫人命令的,奴婢也一一派人去做了。”
“那便好,我们须得赶在殿下没有回来之前离开王宫。”
“夫人,”扶桑有些犹豫,“当真不告诉殿下一声吗?”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夜离澈回来不见初樱,定然会将整个晟州都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相反,若是坦白相告,说她们要离开了,夜离澈或许还会答应得爽快些。
初樱摇头,“不告诉他了,我给他留了信,等他看到了就不会再找我的。”
夜离澈的性格她很了解,如今的他,定然不会拦着自己去做任何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是离开这里,只要他知道自己心意已决,便会选择尊重自己的选择。
扶桑没有再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帮初樱梳洗好便离开了东宫,跟事先安排好的宫女交换了一副,从北门出去的,而那个穿着自己衣服的宫女则忘南门去了。
如此一来,一北一南,就算是到时候夜离澈想找自己,也须得花上一份心力的。
出了王宫,她又换了一身衣服,顺带换了一辆马车,直奔紫玉轩。
俗话说,天子脚下好乘凉,她倒是不是为了乘凉,而是想着夜离澈定然不会猜到自己还光明正大的躲在晟州。
夜离澈早朝上总觉得有些心事不宁,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南冥,两兄弟之间并无多少交流,准确的说,是根本就没有交流。
王上在上面看着实在是着急,却也只能无奈的干瞪眼。
两兄弟都是自己最器重的人,换做任何一个,他都不忍心责备的。
而且他心中也明白,两兄弟一直以来的矛盾点所在就是初樱,如今初樱和夜南冥是再无可能了,但是就算如此,夜离澈的机会也不大。
王上跟初樱在暗中较量了这么久,她自然也是很了解初樱的心思的。
她现在,怕是已经恨透了皇城的人吧。
退朝之后,夜离澈带着人去领了折子就往回赶。
有的时候心灵感应是真的,因为夜离澈是真的感觉到不对劲。
昨夜的初樱太不对劲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也太不对劲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心里也是甜的,因为他感觉得到,初樱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想着如今夏天来了,便道:“梵听,亲人去将北郊的行宫打扫出来,过几日我待初樱过去住上几日。”
那边景色极好,想必初樱一定会喜欢的。
梵听连忙应下了,想了一下又问:“殿下,挽歌小姐的事情可否需要属下去调查一下?”
“暂时不用了。”
既然初樱拒绝要他帮忙,那么久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暂时就不用去管了。
一行人赶回东宫,夜离澈一心想着去告诉初樱自己要带她去行宫消暑,下了马车便直奔初樱的房间,可是还没进去就差点跟云秀撞了个正着。
“何事如此慌张?”
夜离澈追问了一句人就已经进去了,云秀跟在后面,满脸着急之色:“殿下,樱姑娘,不见了。”
“什么?”
夜离澈突然的反应更是让云秀给吓到了,因为此时此刻的他,眼神实在是太可怕,连忙让到一边跟着他往里走,一边解释道:“奴婢今早送参汤过去,开始敲了门,可是没有人应,等了一刻钟左右,奴婢觉得不太对劲,便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人却早就不见了。”
云秀心中自责不已,若是她早点开门进去,一定还可以找到的。
夜离澈没有回答她,一把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被人可以整理了一番之后的样子,他有片刻愣神,想必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得这么快。
难道昨晚晚上她想把自己给他,就是决定好了要走吗?
抬步进去,没有说话,看到桌子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封信。
他抬起手,拿起信打开,那娟秀公正的字迹,一看便知道是初樱写的。
果然如此,她其实一早就准备好了要离开的。
心上写得很清楚,她不愿意再继续在这里打扰下去,只想离开这里,还让他不要找她,尊重她的决定……
字里行间的酸楚他感同身受,可是他的酸楚有由谁能懂?
他都已经开始幻想着以后跟她举案齐眉过日子的场景了。
若是她不愿意嫁给自己,那自己就一辈子都不娶,只守在她身边,若是她愿意嫁给自己,那他便极尽自己所能,将自己所有的温柔与爱,全部给她……
苦笑一声,垂下手,手中的信滑落在地,落寞的自顾自笑了起来。
梵听和云秀站在门口,都面色沉重,不敢说话。
初樱走得这么突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可是只有初樱自己知道,这场预谋已久的离开,她准备了很久了。
紫玉轩的老鸨是一个极其讲情义的人,她知道木挽歌和初樱的关系,也知道木挽歌遇害的事情,如今初樱前来投靠,她并没有拒之门外。
初樱喊她梅姨,曾经听木挽歌说过,梅姨年轻时可是晟州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便再没有想过嫁人了。
初樱知道每个人都有伤心的往事,她自然不会去问。
再者,梅姨能够收留她已经让她很是感激了。
坐在梳妆台前,扶桑正在跟她梳妆,只见她身穿一件大红长裙,裙摆也低,领子低垂轻薄,一头如瀑布般的墨发披在身后,精致的妆容给她更是增添了几分妩媚。
扶桑看着镜子里 初樱,有些怔神,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初樱,唯一一次见她穿红色的衣服,是大婚当日的大红嫁衣,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王妃。
知识可惜,那样的美好病没有持续多久。
大婚当晚初樱就失踪了,历尽艰难终于回到王府,可是早已经物是人非。
夜南冥另娶侧妃,初樱刺杀夜南冥,夜南冥再娶侧妃,休妻,娶王妃……
都说人生是一波三折,可是为何到了初樱这里,就尽是曲折了?
扶桑替初樱感到不公平,可是说再说,如今也没有什么用了。
“扶桑。”
初樱见她一直在发呆,开口喊了一声,扶桑这才回过神来,应道:“很快就好了,夫人再等一等。”
说完将一串珠钗给她戴上,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初樱从镜子里望着扶桑,神情淡淡,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情好似已经不会有任何波澜起伏了。
“夫人”,扶桑看着娇媚动人的她,突然就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可不可以不要去?”
梅姨愿意收留初樱,前提是初樱要有留下来的价值,初樱便答应了她留在这里跳舞。
之前,木挽歌一直都是这里的头牌,如今木挽歌遇害了,初樱来了,梅姨自然知道抓住这个机会让紫玉轩大展风采。
所有做生意的人,都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见她红了眼眶,初樱淡淡笑了笑,语气平淡,“扶桑不要哭,只不过是去跳一支舞,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那霓裳惊鸿舞夫人你当初是要留给王……”
“别说了。”
她还没说完,就别初樱厉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