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个笑,忍着没发作,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才去了厨房找我爸。
他正在烧水给他们泡茶。
这个一年到头都难得做一回家务的男人,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纡尊降贵”地服侍别人。
“我妈和姜越呢?”我问。
“你妈说要去市场买菜,小姜就陪她一起了。”我爸说。
炉子上的水刚好煮沸,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抢在我爸前头关了火,拎起水壶,把热水倒进一个个空杯里。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又问。
“怎么着也得10点以后吧。”我爸撇嘴,悄悄往外望了一眼,压低声音:“你也知道你妈有多不喜欢你大伯他们,多半能拖一阵是一阵。”
“早知道他们今天过来,我也早点起床,和我妈一起去了。”我有点后悔。
我爸抬手就给了我一个暴栗,“快把水端出去!”
我揉着脑袋,悻悻地端着托盘去了客厅,把水一一分发给大家。
我大伯父的外孙姚乐,今年刚刚三岁,被家里一群人惯得不像样子,一看到我给他的是杯白开水,立刻就不乐意了。
“我不喝水!我要喝可乐!”他坐在他外婆的怀里大哭大闹,一双小短腿不住地蹬着,恰好踹翻了茶几上的那杯开水。
我还在给其他人递水,手没收回来,那一杯水有大半都泼到了我的手背上,烫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然而我大伯父一家仿佛对此视而不见,一窝蜂地全都围住了姚乐那熊孩子,关切地问:“怎么了乐乐?有没有把自己烫到?”
倒是我三叔的老婆——也就是我三婶,过来问了一句:“希希,你没事吧?”只是问完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我说不出“没事”,可也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便起了身,一个人默默地去了浴室。
冲水的时候,我依稀听到外面三婶在抱怨:“希希那孩子,越大越没礼貌了。怎么说我都是关心她,她居然理都不理我一下。”
我闭了闭眼,心中默念:不要跟傻x一般见识。
冲了十几分钟凉水,我手背上的红也没褪下,轻轻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我爸妈这边常备的只有降血压的药,没办法,我给姜越打了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支烫伤膏,再买两大瓶可乐。
“你烫伤了?”他急急地问。
刚我还没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问,我立刻就委屈得不行。
“对啊,开水泼手上了。”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姜越越发的紧张。
“不太严重,涂点药应该就没事了。”我故作轻松地说。
“那好吧。我们马上就回去。你要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姜越交代我。
我从浴室出去,准备趁机躲回房间,却被我大堂姐逮住。
“姚希,乐乐要吃苹果,你给他削一个。”
苹果就放在茶几的正中央,他们家里四个大人,我大伯父优哉游哉地喝茶,大伯母在哄孩子,堂姐夫捧着手机打游戏,大堂姐则抚着自己凸起的肚子,一脸理所当然地命令我。
“我的手烫伤了,削不了。”我直接怼了回去,顺便把烫过的那只手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大堂姐轻嗤一声,讽刺我说:“大小姐就是不一样,身娇体贵的,被开水烫一下就什么事都干不了了。”
“对啊,所以苹果你自己削吧。”我撂下这句话,不理会他们怎么指责我,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过了快半个小时,我妈和姜越才买完东西回来。
“让我看看你手怎么样了。”姜越一进来就直奔主题,拉起我的手仔细地端详了片刻。
“疼不疼?”他问我,眼里透着心疼。
“疼。”我点头,将手凑到他嘴边,说:“你吹吹。”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的似模似样地吹了两下。
“噗嗤。”我笑出声来。
姜越拧开药膏,用棉签沾了,轻轻地涂满我的手背。
药膏是凉的,涂完以后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就是一大坨白色糊在手上有点难看。
“阿姨在做饭,我要去帮忙。你是出去坐一会儿,还是继续在房里休息?”姜越征询我的意见。
我正想说他一个客人帮什么忙,又想到外头那群“大爷”向来只会坐吃等死,再加上我手伤了没法干活,便没阻止他。
“你去吧,我在房里呆着。”
姜越点点头,走了。
没一会儿,我小堂妹——也就是我三叔的女儿推门而入。
“姐。”她坐到我身边,亲热地抱住我的胳膊,笑着问道:“那帅哥真是你男朋友啊?”
这整间屋子里能被称为“帅哥”的只有姜越一个。
虽然我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还是回答:“嗯。”
“姐,你快教教我,怎么才能追上这么帅的帅哥!”小堂妹两眼放光,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是我追他,不是他追我?”我斜睨着她,很不高兴地问。
“这个嘛……”小堂妹语塞,给了我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我他妈懂个屁!
房门又被人推开,这一次进来的是我大堂姐。
她皱着眉头,一开口就斥责我:“姚希,你别把姚月教坏了!”
我被她骂得一脸懵逼,小堂妹则瑟缩地躲到了我的背后,不敢说话。
我们堂姐妹三人小时候老被爸妈扔到爷爷奶奶家。大堂姐年纪最大,也最得老人宠,经常暗戳戳地欺负我们俩。后来我们家有钱了,我爸妈请了保姆专门在家照顾我,我就没有再去,只剩下小堂妹被她欺负。
也因此,这么多年过去,我们仨都长大成人了,小堂妹仍旧怕她。
“我教坏姚月什么了?”我问她。
“不带眼睛找男人!”大堂姐骂得义正言辞,“就你现在那个男朋友,是长得帅啊,跟大明星似的,但是有用吗?姚希,你怎么不想想看,一个又年轻又帅的男人,凭什么看中你?”
我被她气笑了,反问:“那大堂姐你说说看,他凭什么看不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