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支乐曲几乎无缝衔接地响起,陈熙再度向我伸出手。
我一个侧身避过,牵起裙摆不管不顾地往舞池外跑。
有观望了很久的女孩主动上前向陈熙邀舞,他的脚步被绊住,最终能没追上来。
远离了舞池,远离了陈熙,那道令人感到不适的视线便随之消失。
我站在人群之外,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瞿耀重又回到了我身边,一开口就是对我的嫌弃:“你的舞怎么跳得那么烂?”
刚才的仇我都没报,这会儿他居然还敢来招惹我。
我扭过了脸去,懒得搭理他。
他又没脸没皮地黏上来。
“你别生我气啦!”瞿耀软着调子讨好,“当时那不是大势所趋嘛!我也不好阻止什么。”
尽管如此,他把我一个人扔在风暴中心的举动还是让我的一颗心寒透。
“要不然……咱们现在就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瞿耀拉住我的手,跟小孩子一样晃了晃。
这个提议对目前的我来说相当的有吸引力。
“好。”心上的坚冰破裂,但为了不让他太过心安,我仍冷着一张脸。
宴会厅里的人大多集中在舞池那一块儿,其他地方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注意到我们的几乎不存在。
我俩顺利地逃脱,外面的警卫还敬业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看到我们出来,他们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问:“结束了?”
其他人连忙打起精神,挺直了方才松懈的腰杆。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忙说:“还没呢还没呢!是我们有事要先走。”
他们便又自己忙起了自己事情。
上了车,我问瞿耀:“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换身衣服?”
我早上出门时穿的衣服鞋子全都在瞿耀的车上。
“你怎么这么麻烦。”他虽不情不愿,还是陪我重新回到了酒店。
好歹他也曾是万豪的副总,如今人虽然走了,人脉还在。
他随便拉了个人,让人家带我去员工休息室。
然而等我换好衣服出来,原本还坐在大堂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麻烦问一下……”我找到大堂经理,问:“你知道瞿耀去哪里了吗?”
“瞿副总啊……”酒店员工对瞿耀的称呼至今仍未能改过来,“我看到他进了电梯,应该是上楼了,具体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他的眼神躲躲闪闪,脸上的笑容也格外勉强。
一看就在撒谎。
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撒谎。
难不成是有什么内情?还是……瞿耀事先吩咐过他了?
我继续给瞿耀打电话,这回他直接挂断。
等我再打过去,就已经关机了。
我既担心又恼火。
就算他真有别的事情不能跟我一起去吃饭,接个电话跟我说一声有那么困难吗?
他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在这里等他。
我瞪着手机暗暗生气,被我忽视了好一阵的大堂经理幽幽地凑过来,劝我说:“小姐,要不您先走吧?我估计瞿副总一时半会儿下不来。”
听这语气……他好像知道得还挺多。
“你老实告诉我。”我板起脸,试图用自己的气势压迫他,“瞿耀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大堂经理又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我真不知道。”他依然嘴硬,“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您要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们酒店的前台或者其他员工。”
说完他转身就走,很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了,我再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想了想,我还是给瞿耀发了条微信:“我先走了,你忙完了不用找我,直接回家吧。”
按下“发送”的同时,我在心里可着劲骄傲。
瞧瞧这对比!
我多么贴心!多么懂事!多么不叫人操心!
我要让瞿耀那王八蛋羞愧至死!
**
没了瞿耀,我只能自己打车。
因为今天这个日子的特殊性,万豪酒店前的这条路被人为地封住,一般的车都进不来,想打个出租车还得走出去。
我才走到一半,一辆黑色宾利从后面追上来,对着我狂按喇叭。
这车我从前没见过,车牌更是毫无印象。
曾经好几次被绑架的经历让我的警觉性在瞬间提到最高,此刻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还加快了速度。
然而我越快,那宾利也越快,喇叭声响得越急促。
终于,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姚希!”
我一愣,便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转身望过去。
露出来的那张脸也是我所熟悉的。
“言良?你怎么在这里?”
我慢慢走过去。
“我本来就在附近,刚刚接到瞿耀电话,他有点急事,让我过来接你。”言良冲我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上车。
副驾驶座空着,我自然而然去拉这边的车门。
“哎——”言良慌忙阻止了我,“这座位是我未来女朋友的,你委屈一下,坐后面吧。”
他这理由令人失笑,倒不让我感到委屈。
只要他不觉得自己像是我的司机就行。
“好。”我脚尖一转,换了个方向。
言良没开灯,街边闪烁着的霓虹灯将车内照亮。
我拉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靠里坐着的姜越。
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双眸愈发的幽黑。
距离他从我家里离开还不到半月的时间,他手臂和腿上的石膏却都无影无踪。
虽然知道他的伤已经痊愈,可他不演戏了……我还有些不习惯。
我微一挑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你好了?”
姜越神态自然,不慌不忙地回答:“没有。只是今天要出门和朋友聚会,打着石膏不方便,就提前去医院拆掉了。”
“噢。”我点点头,没有拆穿他,端端正正地在他身边坐好。
言良发动车子,问我:“现在去哪里?回家吗?”
我摇头,“晚上没吃饱,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找个能吃饭的地方把我放下,谁知道他俩全都跟着我下了车。
言良还不忘从后备箱里拿出姜越的轮椅,扶着他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