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介意。
况且,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娱乐会所里天天喝醉酒的人大把,宁谦泽抱着沈彤出去,一路上都没引来人围观,路过的服务生更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到他们。
他小心翼翼地把沈彤放到后座,用抱枕护住她的头,以免撞到门上。
随后他才绕到驾驶座,第一时间打开了空调。
他问了我家的地址,设置好导航。
车开出几米后,宁谦泽主动找话题跟我聊天:“其实很早就应该请你吃顿饭的,可我们三个人的空闲时间始终对不上。”
他和沈彤都是大忙人,我自打进了旗峰以后也经常加班,时间碰不上很正常,也很让人遗憾。
“以后多的是机会。”我笑着说。
“嗯。”宁谦泽也笑。
“沈彤今天……”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沈彤,降低了一些音量:“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他眼里的担忧是实打实的,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要把真相告诉他的决心。
“你妈妈找过她了,让她跟你分开。”我说这话的时候,没忘记观察宁谦泽的表情。
只见他的眉心紧紧皱起,眸中迸射出森寒的光。
“沈彤不想让你两难,一直憋着没告诉你。”
“我知道了。”宁谦泽的声音中透着冷意,“谢谢你。”
我能为沈彤做的只有这些,接下来,就要看宁谦泽的选择了。
希望……他不会让沈彤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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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就给瞿耀发了微信,瞿耀简单地回了个“好”。
“你什么时候把姜越送回来?”我问他。
“下午吧。让你早上多睡会儿。”
还真是……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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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辜负瞿耀给的这份“体贴”,凌晨四点多入睡,中午过了十二点才被饿醒。
大概怕吵醒我,今天没人过来送饭。
我叫了份外卖,刚扒拉了两口就有人来按门铃。
我估摸着是瞿耀把姜越送回来,直接就给开了楼下的门,又把家里的大门半掩着。
当我发现来的人是秦卿的时候,想冲过去关门已经迟了。
“姐。”她叫我。
以我俩的关系,她确实该叫我一声“姐”。
可我听着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有事?”我站得离她远远的,双手抱胸,警觉地望着她。
秦卿面色苍白,唇上却涂着大红色的口红。
我看着她,竟有种在看鬼片的感觉。
她脱了自己的长筒靴,见我没给她拿拖鞋的想法,便光着脚进来。
“我知道你跟姜越在一起。”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分外的笃定。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但我要告诉你:并没有。”我反驳得也很果决。
“别否认了。”秦卿笑,莫名有点阴恻恻的,让人后背发凉。
“有人看到姜越从这个小区里出去。”
“姜越在这个小区也有一套房子。”我从容应对。
“他一个残废,一个人住一套房子,有可能吗?”秦卿的语气中尽是对姜越的鄙夷,听得我有些恼火。
“姜越不是残废。他只是受了伤,以后会好的。”我纠正他的说法。
按照昨天我看到的……并不用“以后”,他已经好了。
“你就自我安慰吧!顺便再用这种话去安慰安慰姜越。”秦卿冷笑,“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废话了,上次我让你通知姜越还钱,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既然你们俩在一起,他还不起,就你来替他还吧!”
六百万,对我来说不少,但咬一咬牙,也不是拿不出来。
毕竟现在我妈把我爸留给她的所有财产全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倘若姜越真的欠别人钱,我会毫不犹豫地帮他还掉。
可秦卿……
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来跟姜越要钱的。
可能人一旦被逼到绝境,就会把面子、感情这种身外之物全部抛到脑后,一心只想着找各种办法爬出那个深坑。
“你不是说要跟他法庭见么?等你们开庭那天,我会过去看的。”我不为所动。
秦卿脸色一变,眼神发狠。
“你真的不管他?”
“姜越最好的朋友不是我。就算你想讨债,也应该去找瞿耀吧?”我直接把锅甩给了瞿耀。
谁让他平时老往言良身上甩锅来着。
所谓“天道好轮回”,就是这样。
秦卿咬着牙。
我隐约能够听见她上下牙摩擦发出的“呲呲”声。
“你以为我没有找过瞿耀?”她这句话像是从牙缝之间挤出来,“姜越那几个朋友跟他本人一样,都是一群无赖!”
这控诉说严重也不严重。
事实上,“无赖”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我觉得相当的贴切。
可我不能附和她。
“他最好的朋友都不帮他,你找我能有什么用?”大概是跟那群人待得久了,我无赖起来也分外的理直气壮。
秦卿气结。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半天才平息下来。
“好,就算你跟姜越没什么关系,不想替他还钱——那你能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借我一千万吗?”
这会儿她没刚才那么狠了,气势也弱了下来,摆出一副正常的求人姿态。
想我大伯和三叔他们还对她讳莫如深,她自己倒大大方方地把和我大伯的关系和盘托出。
很明显,她对我的认识远不及我大伯和三叔。
或者说,她高估了我对和我大伯之间的亲情的重视,也低估了我对她的仇恨。
我在想,她要是知道了她事业光速坠落的背后有我出的一份力,还会不会舔着脸上门来找我?
“怎么,姚敏给你当助理的时候,没跟你说过我的坏话?”我轻笑着问她。
秦卿的面色一僵,略有一些尴尬。
——看来这种事情没少发生。
“姚敏有多不喜欢我,我就有多不喜欢她和她的家人。所以你这一步棋完全走错了。”
“要我看我大伯的面子,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从我家里赶出去。借你一千万?那恐怕是天方夜谭。”
我看着她的眼睛越睁越大,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似乎又变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