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一家三口如愿以偿地去了商务舱,临走前还得意地冲我们扬了扬下巴。
虽然他们走了,整个经济舱的人都得到了安宁,可无耻的人通过自己的无耻获得了更好的待遇,总让我有些忿忿不平。
我跟陈熙吐槽,他笑了笑,说:“飞机在航行中,总不能把他们赶下去。而且,商务舱说不定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觉得他在说笑。
我不是没有坐过商务舱,知道那贵出一倍不止的价格对应的是哪些额外的设施和服务。
可陈熙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又让我认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没了熊孩子折腾,我总算能够勉强睡着。
但这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就有哭闹声从前面的商务舱传出来。
睡觉的人全都被惊醒,周围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怎么了这是?”
“出什么事了?”
“商务舱还这么闹腾?”
“不会是那一家子又闹什么事了吧?”
……
哭声越来越大,仔细听听,还真有点像那熊孩子的声音。
旁边的乘客拉了个空姐过来问:“前面怎么了?”
空姐闻言尴尬地笑了,推诿道:“我也不清楚。”
她的话音还没落,一个人“咻”的从商务舱里飞出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什么情况?”
“谁啊那是?”
“摔死了吗?”
……
前面几排的乘客飞快地起身围过去,空姐倏地变了脸色,将堵在过道上的乘客们分开,自己加快脚步朝前走。
我也站了起来,踮着脚,透过人与人间的缝隙艰难地观察着状况。
一个女人哭着跑出了商务舱。
“我的儿啊!”
“这……是刚才的那个女人吧?”我问陈熙。
她哭得声音都变了调,我这个位置又看不清她的脸,无法确定她的身份。
陈熙起身瞟了一眼。
他应该也有一米八,比我高出了一个头不止,视野也比我要开阔许多。
“是。”他说。
那么刚才“飞”出来,现在躺在地上声儿都没有的那个人,就是蹬我椅子的熊孩子了。
机内的广播突然响起,空姐用两国语言分别问了一次:“飞机上有医生吗?请迅速到前方来。”
经济舱内的乘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动作。
广播重复地响起,召唤医生的同时也要求乘客们回到自己的座位。
过了没多久,又换成:“因某位乘客需尽快送医院救治,本次航班将在最近的机场紧急迫降,希望大家理解。”
看来……熊孩子那一下摔得真的很严重。
机组做出这个决定虽然可以理解,却也收获了许多人的不满。
“紧急迫降是什么鬼?”
“卧槽这什么操作?!”
“这降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再起飞啊?”
“我特么有正经事啊!要是赶不上开会,你给我赔钱啊?”
“简直烦死了!那傻逼孩子死就死了,救什么救啊!”
“是啊!活着还浪费国家资源呢!就他那熊样儿,以后也不会有啥出息了,不如早点埋了再生一个!”
“兄弟,你怕是高估了那对夫妻!他们那样儿的,再生多少个孩子都没用!一样的熊!”
当然也有人出来劝:“人命关天,你们就少说两句风凉话吧!”
“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没听空姐说嘛,降落以后会有医护人员上来接伤患,之后就能重新起飞了。”
……
我不赶时间,所以迫不迫降都无所谓。我现在纯粹就是好奇,商务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
“你知道商务舱里都有什么人吗?”我问陈熙。
他是从商务舱出来的,再结合他之前说过的话……
“知道,但不认识。”陈熙却说。
“那你说商务舱说不定没我想的那么好,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陈熙微微一笑,“就是商务舱里有个穿得很社会的男人,胳膊、脖子上都是文身,我感觉他应该不好惹。那三个人要是在商务舱里继续作,说不定没好果子吃。”说着,他往前方看了一眼,“现在看来,我预测的似乎没错。”
**
飞机停在了r国的某个市。
医护人员上来的时候,抬了两个担架,一个把熊孩子抬下了飞机,另一个进了商务舱,出来的时候上面躺了个人。
据前排的乘客说,后面的那个担架抬的是熊孩子的爸爸。他看起来比熊孩子更惨,不仅闭着眼不知死活,脸上还有很多青紫的痕迹。
熊孩子的妈妈跟着一起下了机,一边走一边嚎,跟哭丧一样。
他们一走,舱门就紧紧关上,飞机重新起飞。
机舱里却不复之前的安宁。
大家都跟我一样,对商务舱里发生的事情分外好奇。
“我特别想知道,究竟是谁‘为民除害’了!”
“我倒是对那人的身份更感兴趣。那父子俩都被揍成那样儿了,机组居然没帮着报警!”
“机组人员心里也是有正义的好吧!”
“对啊!要换做我是空乘,有人帮忙解决了这三个烦人精,我心里肯定爽着呢!怎么可能报警去抓这个‘大英雄’!”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人的身份太厉害,空乘都不敢报警,怕得罪他。”
我们坐的这次航班,属于国内的航空公司,机组人员全都是c国人。
所以这种说法,也不是完全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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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长达13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了d国m市机场。
同机的乘客纷纷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行李箱,按照顺序有秩序地往舱门的方向走。
我向来习惯落在最后,今天因为想一睹商务舱那位“英雄”的真容更是淡定地坐在原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商务舱的方向。
我不动,陈熙也不动。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问我:“走吗?”
我点头。
他先站起来,把我俩的行李箱一一拿下,而后一手拎起一个往外走。
“哎——我自己来吧!”我不好意思,连忙上手去抢。
陈熙不让,手往前面挪了挪,“为女士服务,应该的。”
“真不用了!我行李带得不多,不重的!”
我一心想着从陈熙手里抢行李,没看着路,临到了舱门口,不小心和一个男人撞上。
我一抬眼,就看到了一条满是文身的粗壮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