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啸锋这老骗子,之前竟然埋了这么大的屎坑,要将天悦拖进去,谢思鹏都恨不得将这孙子一脚踹下车去,都难以想象,要不是曹沫识穿这一切,他们真一头栽进这个屎坑里,后果会有多严重!
曹沫心里也恨不得将杨啸锋这老骗子踹下车去,但他既然要利用这老骗子的剩余价值,就得摆出一副宽容大度、不计前嫌的样子,托着下巴思索如何在老骗子已经进行的布局上加以改进、利用。
他们要是将计就计,拿这事反拿过来算计梁远,相对容易一些,但这节骨眼上,曹沫还真不想在梁远这种角色身上浪费时间——
“你先回德古拉摩,周晗会安排人拿二十公斤毛金给你,应该能将老醉跟梁远稳住——不管你以前有没有试图伪造、或者直接从埃文思基金会及下属机构盗窍文件、印章,但接下来你必须要将这一次可能已经留下来的把柄、痕迹尽可能的清除干净,至少不能留下法律意义上的证据。也许很可笑,真要玩口水仗或玩阴的,我都不怕,但留下法律意义上的证据,一旦进入政治层次,却要比你想象中的棘手得多——天悦太多的企业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这个层次涉及到的都是根基的问题,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谨慎。做好这些后,你安排进埃文思基金会的人,注意帮我搜集两类信息,一类是有关莱恩.福蒂斯这个人的所有信息,一类是埃文思基金会下属的莱基矿业集团、几内亚湾发展银行、西海矿业集团等企业的信息——这个过程中,你们也要避免留下证据。你回到德古拉摩同时也将调查公司注册成立起来,只要你提供的信息确实能有质量,我以后不介意给你一份正式的信息咨询服务协议。”
在欧美以及受欧美影响甚深的非洲各国,私人调查机构颇为盛行,也是被法律所认可——曹沫要杨啸锋在德古拉摩正式注册成立调查公司或私人侦探社,在法律上成立独立的法人,在法律上就跟天悦脱离直接的关系,之后他随便拿旗下一家无关紧要的公司,与杨啸锋的调查公司签署一份信息咨询服务协议,就能将法律上的风险隔离开。
将来就算杨啸锋以前或者以后做了什么事案发,他们这边也方便推卸掉关联责任。
二十公斤毛金足值六七十万美元,在德古拉摩也算是颇为可观的一小笔财富。
杨啸锋拿到这笔毛金,能向老醉、梁远证明这边想用杨啸锋却又不愿留下证据的“小心”。
杨啸锋同时拿这笔毛金去兑换现钞,也足以支撑他们下一步阶段的活动资金,将调查公司正式注册起来,不用再想歪门邪道去搞钱。
“好的!”杨啸锋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说道,“我手里有一些埃文思基金会的资料,之前也是不管有用没用都倒饬过来,大部分都没有时间细看……”
他安排人手都渗透到埃文思基金会驻德古拉摩办公室以及另外两家下属机构长达一年之久,虽说很难接触到核心的商业机密,但大大小小的文件,不管有用没用,却装满一个硬盘。
杨啸锋虽然进入这行比较早,但对传统的诈骗手段比较熟悉,相比较周晗、梁远,还是缺少一些专业知识。
从埃文思基金窃取的大量商业资料,都是一些基础性的,他没有得力的助手,看得都非常的吃力,更谈不上分类梳理、深入分析、研究了。
这些资料,对曹沫他们来说,却未必是没用的。
停下车,杨啸锋将一只硬盘交给曹沫,就开车扬长而去,等他回到德古拉摩后,曹沫答应的经费自然会另外安排人交给他——曹沫也不可能准备几十公斤的毛金随身带着玩。
“他能值得信任吗?”谢思鹏从后视镜里看着反方向扬长而去的皮卡,禁不住怀疑的问道。
“目前来看,他还没有梁远那么贪,我们每年给几十万美元的信息咨询费,他应该是满足的,那就先顾着眼前好了!”曹沫笑了笑,又跟周晗说道,“你找个熟悉这方面法律的人,指点杨啸锋将手脚收拾干净了——要做到梁远自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也不能有实质的证据给他抓到……”
砂石路太颠簸了,曹沫他们也不可能途中打开电脑去看硬盘里的资料。
曹沫直接将硬盘拿给后车跟随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将硬盘里的资料复制一份,将其中一份立即送回安全顾问公司在奥古塔庄园附近的基地。
基地有专门的情报分析小组,这些资料自然是交给他们先进行梳理、分析。
…………
…………
这次赶往阿克瓦佩美,曹沫特意找了一条从科托努西北方向横穿阿克瓦与贝宁交界雨林地带的小道通过。
不到两百公里的路程,却是颠簸了一天。
一行人直到傍晚时分,才抵达阿克瓦东南部、距离首都佩美港约四十公里的一座名叫达荷美的小城;斯塔丽在达荷美跟曹沫他们会合。
达荷美跟奥古塔一样,都是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规划的几内亚湾滨海公路的一个重要节点。
比奥古塔要好的是,达荷美与科托努之间还有一条泥泞小道相接。
这主要也是科托努往北都是平坦的滨海平原、雨林。
只不过,这条小道也太烂了。
现
在是雨季,曹沫他们从奥古塔出发时,司机将几部车都认真的清洗过,抵达到达荷美后,车不定真能搞到足够的养老钱呢!”
“其实这一套是梁远搞出来的——杨啸锋在挖掘到梁远之前,玩的手段都比较传统,”周晗说道,“我都怀疑除了老醉外,杨啸锋新招募的三名同伙里,是不是有梁远故意塞进来的棋子!我们还是要小心防备这点!”
谢思鹏点点头,也觉得不应该排除这种可能。
当初梁远被曹沫摆了一道,可以说是溃不成军,直接沦为韩少荣的走狗才得以重回德古拉摩。
不过,梁远之前栽也是栽在曹沫手里,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叫谢思鹏知道他并没有资格轻视梁远。
要不然曹沫,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觉察出杨啸锋主动跑过来存在这么大的坑。
又或者,他等到惨死才会惊醒过来?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将这些资料看一遍。”曹沫坐到电脑屏幕面前,跟谢思鹏、小库斯基他们说道。
埃文思基金会在
整个非洲掌握上千亿美元的资产,在几内亚湾又有大量的殖民者后裔为他们工作,背后又有欧美政客替他们撑腰,实力及影响力比天悦要大得多,但也因为这点,其机构体系必然庞大、复杂,也必然有着既定的战略跟发展计划在运行着,任何的重要决策出|台,也要比他在天悦一言九鼎要复杂、繁琐得多。
埃文思基金会下属机构前期在非洲的重心都是在油气开采输出以及金融控制上;在非洲以黄金开采为主业的莱基矿业作为下属机构之一,在埃文思基金会的权重并不是特别高。
即便莱恩.福蒂斯加入埃文思基金会之后,成功说服基金会高层将一部分目光转移到伊波古矿业及乌桑河铜金矿上来,但在埃文思基金会的内部,这一动作得到的支持力度到底有多大?
莱基矿业作为直接对口的黄金公司有没有直接参与进来,在这件事情里有没有跟莱恩.福蒂斯争夺主导权的意思,以及埃文思基金会是哪些高层直接推动这事?
这些都是曹沫现在就必需进行深入琢磨的信息。
而乌桑河铜金矿是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财富,但到底不是抢过去就可以直接当成财富收入囊中的钻石。
埃文思基金会就算在阿克瓦跟赛维义家族勾结,有着碾压天悦的绝对实力,甚至能轻而易举将乌桑河铜金矿的勘探开采权轻易的从他们手里夺走,但还是需要投入天量的资金重新组织生产、并进行扩张,后续才能源源不断的转换巨额财富。
然而这个过程绝对不是没有风险的。
在如此恶劣的经济环境下,阿克瓦的政局能不能稳定下来,会不会发生出乎他们想象的剧变?
甚至赛维义家族值得他们投入几分的信任,这也是不确认的事。
倘若赛维义家族在阿克瓦被推翻倒台呢?
这其实都是埃文恩基金会高层都会权衡到的事情,而且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观点跟坚持。
曹沫倘若将埃文思基金会视为一个整体,那在几内亚湾确实还不是他能抗衡,但只要想到真正掌握埃文思基金会决策权的理事会,也是由一个个人组成,就未必没有从内部分化他们的可能。
从这里就能体现梁远的用计之毒。
要是他真毫无觉察,意外沦为杨啸锋利用埃文思基金会进行石油现|货合约诈骗的帮凶,将埃文思基金会的所有高层都激怒,绝对会陷入有如泥淖一般的被动之中。
同样的道理,赛维义家族内部除了直接跟莱恩.福蒂斯联合、又有留美同窗之谊的巴迪奈.小赛维义之外,有没有其他成员对乌桑河铜金矿产生强烈的贪婪,特别是阿克瓦总统赛维义本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赛维义本人在国内外所顾忌的都有哪些事情,这也是他必须要进入深入研究的。
赛维义家族除了阿克瓦总统赛维义本人拥有绝对的权威外,曹沫打死不会相信其他家族成员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团和气、无隙可入。
巴迪奈.小赛维义长期生活在美国,半年前突然被莱恩.福蒂斯说服返回阿克瓦,曹沫打死都不会相信,赛维义家族其他成员内心深处都充满了亲人团结的喜悦。
斯塔丽这几天直接赶到阿克瓦,与其说是盯住莱恩福蒂斯,不说是亲自带着三个情报小组,专门搜集、研究相关的情报信息。
曹沫结合杨啸锋今天提供的资料,将现有的情报又梳理了一遍,不知不觉都已经是深夜了,看到周晗还安静坐在电脑前看资料,斯塔丽刚刚处理好安全顾问公司的事务从外面回来。
“还是安排我跟阿萨莫.吉安见一面吧,”曹沫跟斯塔丽说道,“不是那种秘密的会面,是正式的商务拜访……”
阿克瓦除了殖民者后裔及其他中小族群中,百分之九十的人口由阿肯族与坎特族人组成,而其中阿肯族又占到大多数。
为维持阿克瓦的统治轶序,殖民统治者长期以来都在阿克瓦扶持人口占比相对较小的坎特族人为其服务,以统治人口更多的阿肯族。
六十年代初结束殖民统治,殖民统治者从这片土地撤出时,也是将政权交给人口仅有阿肯族一半的坎特族人领袖。
一直到九十年代初,赛维义带领一批阿肯族中低层军官发动军事政变,这个国家的政权才为阿肯族人所掌握。
虽说赛维义一度将国内尖锐的矛盾,转移到殖民者后裔的头上,但两族间尖锐的对立矛盾,又怎么可能消除?
在阿克瓦的东北、东部偏远地区,到现在还有不少坎特族人的激进派民兵组织,反抗赛维义当局的统治,只是没能成什么气候。
赛维义迫于国内外的压力,被迫推行民选,但他最终夺取民选的成果,从独裁者摇身变成阿克瓦第一任民选总统,坎特族人里的温和派组成的政党,则是阿克瓦目前最大反对党。
达荷美不仅是阿克瓦首都佩美港通往贝宁科托努的滨海小道的必经中转站,同时也是坎特族人在阿克瓦南部的一个主要聚集区,也是坎特族温和派领袖阿萨莫.吉安的故乡。
曹沫作为阿克瓦政治变革之后出手最为阔绰的海外投资商,之前一直竭力避免牵涉到阿克瓦复杂的族群斗争中去,但现在看来,他们刻意避嫌的姿态,在别人眼里看上去更像是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