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茅子在太玄峰的明鉴书阁外再次晋级,搞出的声势可不算小,竟然让十多个书阁都启动了高级防御机制。
这事果然又刷了一轮仙灵通闻的紫玉八卦。
“开眼界,剑修晋级就是猛!没想到的你们是这样的剑修。”
“望舒峰猛妹又出奇招,撼动十余书阁禁制全开!”
“两峰竞奇,再出新招!望舒峰一招鲜折腾太玄峰,小师妹剑指诸阁联阵。”
香茅子在望舒峰上因醉酒晋级引发的一系列声响,不能说不大。可它们引发的范畴,却仅在众位弟子之间。这些所谓的讨论却并未引发长老们的关注。
大部分太玄峰书阁的楼主和长老们,也只不过垂询了一下弟子们,当得知了是望舒峰的一个女执事在太玄峰进阶搞出来的声音,就不再过问了。这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低阶弟子们的一些小把戏而已。
在昆仑七十二云浮峰中,峰头与峰头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些微妙的竞争关系。比如望舒峰和太玄峰,两峰因为道统有所不同,故而弟子们之间总是有些微妙的互踩情怀。
诸多峰头长老们并非不知道弟子们之间的嘲讽和挑衅。相反,他们甚至隐约的鼓励这种竞争,昆仑相信这种良性的争比,更能让门派保持活力。
故而当得知是望舒峰的执事弟子在太玄峰搞事情,绝大部分的长老只是问了一下,可否伤到人。
伤到人,就牵扯到弟子之间的内斗或有中伤同门嫌疑,需要长老们去裁决一下。
等到下面的弟子汇报说并没伤到人,只是大阵被彻底催发,导致灵石损耗。
长老们就不再过问了,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他们操心,直接送灵石账单给望舒峰就好。个别长老还会一脸怀念的想起自己当年是怎么在对家峰头搞事情的,微微流露出一股怅然之色:当年自己搞事情的花样,可比现在的小鬼们要好看多了。
香茅子晋级后,身体里的灵气也让她全部消耗一空。闵苒师兄指点她立刻在原地打坐,直到天明的时候,她才略微恢复了行动力。还借了明鉴书楼的空房间去盥洗了一通,这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闵苒师兄替她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气海的状况,感受到了香茅子气海的雾团,正式恭喜了她,“从今天开始,你正式进入了炼气九阶抱朴境。可喜可贺,这可是炼气期的最后一阶了。”
香茅子没听懂,“闵苒师兄,炼气不是一共十境吗?第九阶是抱朴,而第十阶是归一。你怎么说我到了最后一阶?”
水合一直守在香茅子身边,一并听了香茅子的问题,也跟着点头。
闵苒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是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跟内门弟子在很多微小细节上,比如对修行的界限、术法的理解等方面,还是有这很大区别的。
闵苒拍拍额头,“我想起来了,你们外门和外院的弟子,在区分炼气期的时候,都把它分为十阶。其中第九阶是抱朴境,第十阶是归一境,对不对?”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
闵苒跟他们分说,“我们内门弟子却不这么分,到了九阶抱朴境,就可以冲击筑基了。”
闵苒的这番话,却让香茅子和水合大吃一惊,这是他们以前都没听过的内幕消息。
闵苒解释道,“八阶储海境是在修行的过程里不断锤炼气海,并吸纳大量的灵气进入气海,并把灵气不断压实。”
“当灵气压实之后,灵爆气海,引发骤变后,会在气海中形成一个雾境,这就是第九阶抱朴。当雾境不断被灵气填充并压实,在气海中形成一滴真液之时,即为筑基!”闵苒问,“筑基就是在气海中存下一滴真液,这你们都知道吧?”
香茅子和水合连连点头。
炼气乃是引气入体并不断游走大周天,填充身体经络和气海。当气海中凝聚第一滴真液的时候,就是筑基;而当真液不断累积,并将无数真液在丹田气海中凝聚成一颗实丹之时,就是金丹境;而当金丹九转,碎丹成婴,就是元婴境。
这些粗浅的区分,乃是他们引起入体第一天就被师父们传授过的。
闵苒继续说,“那么说回到抱朴境,抱朴境其实已经有了真液的影子,那个雾境,就是真液的边境。它如今看起来虽然模糊而浅淡,可当你不断的去锤炼它,精炼它,终有一日,这个模糊朦胧的虚影,会变成实实在在的一滴真液,金灿灿的悬浮在气海丹田之中。故而抱朴境是真液的起源,乃是重中之重。”
闵苒师兄的这些话,给了香茅子和水合极大的启发。
外院小筑的老师们讲的太过宽泛,只是大概告诉了他们各种修为境界的名字和象征而已。
外门师父们又往往将的太细,他们会过于强调具体修行时候遇到的心魔、关卡还有个人体悟心得,却甚少究其根本。
只有闵苒师兄,看似平淡的描述,却总能从根本上透彻的讲解修为和境界的本源。而这种讲解,则让香茅子和水合站在了更高处去俯视修行,现在的他们甚至有了一种信心——自己绝对会进入筑基期的,而且会很快。
这,难道就是外门和内门真正的教学区别么?!
闵苒说,“那为什么会有归一境呢,归一境其实跟抱朴境的区别并不大,最关键的差别就在于周身七百二十窍。外门的筑基,讲究要把七百二十窍先填满后,在开始冲击真液凝练。故而这个漫长的过程,就叫做归一境。”
“而我们内门弟子则认为,只要机缘到来,就先凝练真液。至于周身灵窍是否要逐一填满,反而不是必须的过程。这就是内门和外门的区别,我们认为归一境是可以跳过去的。”
“那这两者筑基,有什么不同吗?”香茅子问。
“我认为没什么不同,筑基就是筑基。修行上素有一滴抵万气的说法。就算大圆满十阶又怎么样,那毕竟是炼气,修士没有真液,就没办法开始真正的术法上修行。”闵苒耸耸肩。
“在修行上,有很多人把炼气骨鸣作为修士和凡人的区别,我却不这么看。我一直觉得,炼气期的弟子是介于凡人和修士之间的一个过渡,只有到了筑基之后,才能说是真正的修行。”闵苒的这个说法,简直打压了大陆上的八成的修真者。
是的,元炁大陆有八成的修士,一辈子都止步于炼气期,无法筑基。
香茅子和水合都不认同闵苒师兄的说法,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闵苒微笑着看着两个小家伙,“你们是不是认为我的说法太傲慢了些?”
这话两个人更不敢接了,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闵苒师兄。
闵苒微微摇头,“我的根骨是天夅之体,悟性虽好可修行上却比旁人难上百倍。费了牛劲也不过在筑基中期晃荡,我有什么资格可以傲慢别人?跟那些根骨好的师兄比起来,我就是那个废柴而已。”
闵苒这般自嘲了一通。然后才说,“我这么说,是因为炼气的弟子主要的修行都在打熬身体,比如打熬经络,填充灵穴什么的。炼气期无法在术法和道韵上有更多的修行。各种真正的五行术法、甚至道本根源的选择,都是要在筑基之后才能定下来。这才是我说的,筑基之后才是真正的修行。”
原来闵苒师兄指的是这方面。
确实,筑基之后,由于体内的灵气运转化为真液,百倍千倍的灵气掌控终于能够轰开了术法的大门。
炼气期的术法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些基础的内容,并非是因为弟子的悟性不够,而是他们的灵气撑不起这些招数。
香茅子和水合渐渐理解了闵苒的角度,原来内门弟子们的目标和格局,一直放在筑基之后,这也难怪他们的进阶和成长速度那么快。
有些人的,已经是这世上众多修士的终点了。
香茅子是再一次感受到了修行的残酷。可今天这些话对于水合来说,简直是颠覆性的触动。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修行上的差距,可以这么明显。以前水合不能理解陆凡生为什么用尽手段要上云浮峰,成为内门弟子。他甚至觉得,朱璇剑坞的淳庚师父对自己极好,在朱璇剑坞待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可今天,水合忽然也想搏一把。
“我也要把筑基,当成自己的!”水合忽然握着拳头说,“这些天,我每天都用在用手决催发灵酒,我那一直久久没有触动的境界,最近隐隐有了松动,似乎就要突破了。”
水合现在是六阶照神境,可他是在太玄峰,每天被众多书阁的师兄指点,对于符道本源的理解可以说是一日千里。通过这种学习和感悟,他的境界要突破七阶通灵境,却是绝佳契机。
闵苒点头,“七阶通灵主要跟万物沟通感应灵气,你现在尝试酿酒,需要不断的去感受每个坛子里的灵气变化,却是再好不过。我想过不了多久,你这两关都会有所突破的。”
水合自己也知道机会难得,立刻决定开始加倍练习,绝对不能错过这个良机,立刻催促道:“我们现在就重新修改丹方,然后下午我就可以开始重新酿制灵酒了,快,快!”
看着水合干劲十足,香茅子和闵苒也愿意帮他。
这次尝试出来有七种配方是比较突出,但依然有些不足和偏差。比如灵力充沛的却过于爆裂,灵气均衡的却容纳不足等。
在闵苒的指点下,香茅子在此基础上,又调整了配方,有的替换了一些类似的材料,还有的是改变材料的配比。这样他们最终把每一种灵酒都做了五种不同的比例调配变化。
然后,第二批验方灵酒下午就可以开始准备酿制了。
他们几个商量完配方和比例的调整,已经差不多中午时分,香茅子因为刚刚进阶成功,就打算回赤焰剑坞一趟,也让师父和师兄们高兴一下。
闵苒提醒香茅子,晚上将会继续开始符文构阵图集的推敲和完善。香茅子脆生生的回答,晚上一定回来。
然后她就骑着胖胖鸡,踢踏踢踏的回赤焰剑坞报喜去了。
泾渭剑郡,南山剑坞。
当南香子醒来后,白芊芊的魂灯已经熄灭两天。
南香子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如遭雷殛。
她险些就又要痛哭的晕厥过去。很多人都来安慰劝解她,让她不要太过伤心,毕竟她的身体才刚刚将养好些,不能这般哀恸。
南香子似乎把这些话都听到了心里,她擦干眼泪后,没有再哭,而是进入了疯狂的修行中。
从一个极端走了到另外一个极端,难免让人同样挂心。
不少她的朋友都纷纷劝她,修行是个日积月累的功夫,没有必要这么拼命。
可这次,南香子没有听从小姐妹们的劝告,她这样回应大家,“芊芊姐本来就特别期待我能练好这套雷符手印,而她最后始终前,也是在教授我这套手印布阵。我一定要练好它,再用它去给芊芊姐报仇!”
大家这才明白,南香子坚持的根源是什么。
白家的其他修士虽然囿于哀痛没有说什么,可大家在白芊芊失踪后 ,对南香子的表现都看在眼中。
白家的修士们对南香子的防范和排斥,无形中已经少了很多。
不知是否这种用心感动了天地,这次南香子联系雷符布阵的速度,竟然快了很多。虽然她的手法还是有些不太精准的地方,不过这次雷系灵力的转化和吸纳,却比以前要好上很多。
每天南香子都苦练到半夜。
白家修士偶尔路过,都会驻足看上一会。
从南香子知道白芊芊魂灯熄灭之后,她坚持要穿全素,而且发誓要将来为白芊芊报仇之后,才会换下这身素服。
白芊芊一直喜穿白衣,虽然她的衣服上有一圈淡蓝色的花边,可也接近全素。
南香子每天在练功场练习雷符布阵,她们两个身材本来就接近,如今南香子又穿了白衣素服,练习的是雷符布阵。
很多白家的修士恍惚中,仿佛总能看见自家大小姐在勤连阵法。
然而擦干眼泪,却发现不是那个念念不忘的人。
这种感觉,仿佛一次又一次的撕开他们的胸口上的创伤。
但也正因为这种移情,越来越多的白家修士,对南香子态度,有所转化和接纳。
他们对南香子不再是以往那种冷冰冰的客套,反而是一种亲切的呵护。他们会提醒她早点休息,也会在她询问阵法的时候,认真的讲解其中的关窍。南香子乖巧的点头并感谢了。
全体白家修士都在期待着大长老的到来。自从魂灯熄灭那一刻,白家的大长老就立刻动身,亲自赶往昆仑。
芊芊出事了,这让白家诸人绝望难过,心中的恨意无法排遣。倘若大长老把本命灵符带来,而这位南香子倘若真的能激活灵符,那么白家,总算是又能找回一个本家女儿了。
这对于痛苦难抑的白家修士来说,不啻于一剂安慰的灵药。
白家大长老要从洛洲赶往剑州,哪怕日夜兼程,路上行程还需几日。
这天,南香子练完了雷符布阵,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来到了南山剑坞入门处的花亭,背对着门口,看着花亭下面的水池。
明辉匆匆赶回到南山剑坞,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个白衣长发的背影,他所有的焦躁和愤怒瞬间就凝结了。
“芊芊?”他迟疑的呼唤着。
——狐狸有话——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