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震坐在办公室内,从属下手中接过一叠一叠的媒体简报。
一张脸阴云密布,宛如撕烂的牛皮纸。
谁能想到短短数小时,对淮香集团不利的消息,以不可遏制的趋势四处蔓延。
谭震梳理着媒体资料,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些媒体与淮香集团合作不紧密,属于品牌维护的软肋和破绽。
如果是比较熟悉的媒体,只要打个电话,不用花钱,看在平时的广告投入,直接就解决了。
有阴谋!
直指软肋。
谭震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给任华拨通电话。
任华仿佛早有准备,“震哥,我等你这个电话很久了。”
谭震叹气,“华子,现在针对淮香集团的舆论战,是你一手策划、导演的吧?”
任华自嘲,“你对我有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我哪能有这个实力?我只不过从中担任了一个角色而已。”
谭震微怒,当初任华被辞退,没有被问责,自己从中作了很多工作。
如今,任华摇身一变,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我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为什么要转身咬我一口!”谭震的性格比较直接。
“震哥,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哥哥看待,没有你就没有我的现在。我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淮香集团。陶茹雪那小娘们执掌大权之后,做了什么事情?别提我们这帮后加入的,对那些老员工下手根本不留情面。我心寒呐。在这里,我要劝你一句,震哥,以你的人脉和实力,随便跳个槽,身家能成倍往上翻。要不,你来我现在的公司,我给你让位置,当你的副手,如何?”
谭震拳头捏紧,“我没你这个朋友了。”
任华蹙眉,“你太认死理了。难道你准备在淮香集团干一辈子吗?我跟你透露个消息,现在有人盯上了淮香集团这块肥肉,正打算用各种办法,将之分割蚕食。这一次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无耻、狡猾、恶心!
谭震直接掐断任华的电话。
如同自己所猜测的。
插刀最狠的那个人,永远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任华对淮香集团的品牌资源网络很熟悉,他知道哪些媒体上覆盖不到的地方,只要针对这些地方布局,就可以让淮香集团在媒体公关时,找不到门路。
即使有门路,那也得花费更多代价。
谭震现在很被动,任华对自己太了解,而自己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数。
谭震让人准备一份品牌危机公关预算方案,要赶紧落实才行。
谭震有一个不好的感觉。
淮香集团要因此沾惹巨大的伤害,而陶茹雪可能要毁掉陶南芳辛苦建立起来的品牌形象。
……
宋恒德坐在办公室内,一支接着一支抽着蚊香。
人虽然被救下来了,但后果正在恶化,通过自己的情报网络,还有大批的员工,明天准备到总部来讨说法。
更可怕的是,下面员工军心涣散。
谣言满天飞。
最诛心的是,淮香集团要破产了,所以不得不将客栈体系卖出去,以此来支撑现金流。
接下来,体系自上到下会有一次巨大的裁员风暴。
不仅底层人员会被辞退,高层管理也得面临被遣散。
有人已经开始计划性很强地开始挖人了,完全是针对人才储备名单。
对手这一次来得还是快准狠啊。
客栈体系被收购,表面来看,去除了腐烂的肌体,但实际上破坏了集团稳定的结构。
秘书走入办公室,沉声道:“刚才从人事那边采集的信息,我们的A梯队员工陆续接到了猎头的邀请。”
宋恒德跟秘书叮嘱道:“让大区负责人迅速召开会议,安抚人心,尽量稳住员工。”
秘书沉声道:“有几个大区负责人,似乎也受到了诱惑。”
宋恒德颔首道:“我会跟他们一一打电话。”
等秘书离去之后,宋恒德手指在桌面敲打数下。
从挖人的手法来看,跟自己的弟子林涛很相似。
当初蜀觉集团出现危机,他就是从对方的储备人才库下手,沉重地打击了对面的人力资源。
宋恒德没给林涛打电话。
那样会显得自己格局不够。
在淮香集团经营这么多年,说句不好听的。
哪个大区负责人没跟自己分过脏,扛过枪,嫖过娼?
宋恒德给众人一一打电话。
从对方的反馈来看,对陶茹雪表达了很多不满。
但他们都表示,听宋恒德的指示,不会轻举妄动。
打完一轮电话,宋恒德忍不住暗叹了口气。
场面被陶茹雪弄得有点复杂。
更关键的是,幕后那一双黑手,若隐若现,并未露面。
……
医院内,与老郭夫妻将事情已经说得很明白。
他们愿意面对镜头,将此事对外解释清楚。
乔智让胡展骄带着老郭夫妇前往智骄咨询公司。
好不容易将他变成“自己人”,必须得好好保护起来。
“我原本以为你要追究老郭的法律责任,至少想办法,让你公司的法务,找个条文,将他弄到局子里关个几天。”乔智苦笑。
“那有什么意义?是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可怜人,我还不至于这点同情心都没有。”陶茹雪唏嘘道。
“如果你考虑得更周到一点,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乔智委婉地提醒。
“没错,我当初是有点绝情,但也必须要如此,才能树立威信?”陶茹雪无奈道。
“真的树立威信了吗?差点变成了笑料。如果老郭和她的妻子真的跳楼,对你造成的不仅是道德的谴责,还是一辈子的阴影。”
两人又针锋相对了。
望着乔智胳膊上的伤势,陶茹雪率先心软,“你那次去办公室见我,是为了提醒我吧,那时候为什么都不说,一言不发就走了。其实你挺狠的,故意看着我走入陷阱,却不提前告知。”
必须要跟乔智说清楚,如此才能迈过内心那道坎。
陶茹雪还准备说话,乔智走过去,拥抱住她,吻住了她的红唇。
陶茹雪没有挣扎,闭上了双眸,沉浸在温柔的气息里。
“你高估我了。当时我也没谱儿,不知道怎么帮你。”乔智松开陶茹雪,沉声道,“不过,现在并不迟,只要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谁是幕后指使者。”
“好吧,我承认错了。我很后悔,但别无选择。合同已经签了,对方已经将钱打入账户。”
“不,你有这么几个选择。第一,以原价回购淮香客栈,跳楼的风波闹得那么大,对收购方并非好事;第二,让收购方尽量不要辞退老员工,即使辞退,也得承诺一次性补偿员工的损失;第三,淮香集团要对老员工敞开怀抱,不能做甩手掌柜。经营企业,重要的不是那些固定资产,关键还是人。人心如果散了,队伍就分崩离析。”
陶茹雪沉默,没想到乔智劝自己收回成命。
但,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我如果这么做,之前的所谓,岂不是成了笑话?”
“谁会笑话你?仔细想想,高层会笑话你,还是会感叹你的胸襟?而且,这对于淮香集团而言,可以迅速挽回折损的形象,让别人觉得这是一个有温度的企业。”
陶茹雪叹气,“尽管知道你说的没错,但我内心深处还是难以接受,想要承认自己做错了,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乔智将陶茹雪再次拥入怀中,“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如何抉择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
陶茹雪瞪了乔智一眼,“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那样无论错对都跟你没关系。你还真是擅长甩锅呢。”
乔智苦笑,“这怎么能叫做甩锅?真是要甩锅,之前就不会跟你一起坐在数百米的墙头看风景了。”
陶茹雪唏嘘,“有些事你的确可以吹一辈子。”
两人从医院返回淮香集团。
谭震前来汇报,扫了一眼乔智。
陶茹雪没有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淮香集团前员工跳楼的消息,甚至还惊动了有关部门,我们对此做了解释。但外界对我们有严格要求,淮香集团是明星企业,要勇于承担社会责任。不仅要追求利益,而且还要注意起到模范作用。受到舆论的影响,有几处原本洽谈好的新店计划,不得不搁置了。”谭震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你的建议?”陶茹雪并未慌乱。
“至少需要两千万费用,用于媒体公关,才能将消息压制下去,这是我们制定的方案。”谭震苦笑。
陶茹雪翻看了一下内容。
虽然匆忙,但很专业,也有针对性。
“谭总,现在情况有变,所以你这份方案可能要进行调整。”谭震意外地望了一眼陶茹雪,“媒体上的消息劈天盖地,如果不及时控制……”
陶茹雪挥手打断谭震,“你现在立即准备新闻发布会,一个小时之后正式举行,新闻通稿暂时不用准备,我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一些决定。”
谭震眼神复杂。
搞不清陶茹雪在想什么。
内心存有质疑。
现在都这么乱了。
还想将事情搞得更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