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万钊眼皮直跳,他再次和余荣确认:“宋宁的娘还没有回来?”
余荣回道:“没有。问过那两个邻居了,说她娘去庵庙里住几日,给宋宁祈福。”
窦万钊满脸狐疑:“十殿下在行宫,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吧?”
“是!”余荣道,“但他的几个随从哪里都没有去过。”
窦万钊想了想:“不对,此事我越想就越觉得蹊跷。”
余荣问道:“怎么蹊跷?”
“殿下不出来,宋宁也不见了。”窦万钊道,“去牛头山的人回来了没有?”
他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来,就派人去牛头山看一看。宋宁没有回来,总不能真的进到牛头山找胡清远了?
她如果进到牛头山也无所谓,怕就怕,赵熠和她在一起。
“这才中午,来回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到。”余荣道,“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窦万钊摆了摆手,低声道:“你和我再去行宫,这一次如果殿下还不露面出声的话,这其中就定有玄机了。”
“好!”余荣随着窦万钊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他的妾室柳音音正从轿子下来,他问道,“你到衙门来作甚?”
柳音音上前来行礼,道:“老爷,我想趁着天气好,回一趟牛头山,看望我哥哥。”
“天气再冷了,我也不高兴出门了。”
窦万钊犹豫了一下,道:“你想今天就去?”
“是,我下去去,晚上在山里住一天,明日一早我就回来。”
窦万钊点了头:“你去吧。”
柳音音看了一眼窦万钊,垂着眼帘行了礼就上轿子走了。
窦万钊没多想,直接进了行宫,守门的是鲁青青,他第一次见到不认识,倒是余荣给他介绍:“……这位是宋宁的邻居,殿下那天去二条巷,见到他后点名要的。”
居然是赵熠点名要的人,窦万钊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站的笔挺的鲁青青,擦身而过。
鲁青青等窦万钊走远,迅速出了门,直奔县衙,将窦万钊去行宫的事说了一遍,沈闻余就跟着他一起回到行宫。
两人藏在如意外,就听到庭院内,窦万钊望着关着的门窗,担忧地道:“阑风大人,这……十爷在里面都多少天了,这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您不要多虑,有我们在呢。”阑风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儿就能出来了。”
“明天?”窦万钊问道。
阑风点头:“像您说的,时间久了殿下的身体吃不消,我们要为殿下考虑啊。”
窦万钊嘴角抖了抖。
“这早一天结束也没事吧?要不,让殿下和我们说句话?”余荣问道。
他说着,滋溜一下从窦万钊和阑风之间蹿进去,冲着窗户就喊了一声:“给十爷请安。”
“十爷,窦大人带着小的,来给您请安。”
“您吃的可好,吃的可香?”余荣道,“前几天吧,小的遇见了宋宁,那丫头又敲了我一笔钱。她由您护着,可真是越来越得意了呢。”
说完,余荣和窦万钊都等房间里,赵熠的回答。
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笑声,就听到赵熠道:“我好的很,二位回吧。”
窦万钊和余荣一怔。
“殿下,这兵快征好了,您看看,何时去看一看呢?”窦万钊抓紧时间问。
房间里,传来不悦的一声咳嗽。
“窦大人,别叫殿下不高兴了。”阑风道,“明日晚上您再来,可好?”
窦万钊心头还是狐疑,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不敢冲进去求证,只得回道:“成,那我们明日再来。”
两人又说了两句,从如意门出了内院。
回到府衙关上门,窦万钊脸色沉郁地坐在桌案后面,余荣觉得还好,便宽慰道:“十殿下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而已。”
“他胡闹也正常。您别急,等明儿什么都清楚了。”
窦万钊点了点头:“只能等明天了,如果殿下再不出来,就以阑风几人护守不力的罪名,冲闯进去。”
因为牛头山,是他这十几年来最警惕敏感的事,所以他曾怀疑赵熠是不是冲着牛头山来的。
可是赵熠什么人都没有带,连附近几个州府的人也没有收到他调兵的命令。
所以他才打消了疑虑,但现在赵熠和宋宁一起失踪,他又重新开始怀疑。
“那我先回去了。”余荣开门出去,邱伟鹏正推门进来,撞在余荣身上。余荣奇怪道,“邱大人,什么事这么着急?”
邱伟鹏举着手里的一份加密的文书,道:“刚才驿站送来的,是京城来的密信。”
“京城?”余荣让开,窦万钊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一刻不等的撕开信。
信纸上不过七八行的字,但窦万钊看完之后,脸色铁青。
“是谁的密信,什么事?”余荣问道。
窦万钊攥着信,手都在抖:“信是太子府送出来的。太子也是才知道,十殿下到保宁了。”
“什么?!”余荣和邱伟鹏对视一眼,“十殿下不是监督招兵的钦差?”
窦万钊摇了摇头,道:“十殿下是钦差,但太子殿下不知道。”
“啊?”邱伟鹏吃惊地道,“此事,是十殿下瞒着太子,还是……圣上瞒着太子?”
窦万钊没有说话,撑着桌子坐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荣回道:“很明显,是圣上和殿下一起瞒着太子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情可就不简单了。”邱伟鹏声音都发抖,“外传,圣上最喜十殿下,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留着,哪怕他竭尽奢华、铺张浪费也从不加以斥责。”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圣上说不定真的会把皇位给十殿下。”
余荣也来回走,他们在保宁养兵的事,起初是窦万钊自己养的,但几年前,因为保宁吃空饷的事被冯厉告到天听,太子亲自出面保了他们。
从那以后,他们就暗中和太子来往了。
“太子不能出事吧?”
余荣吓的一头汗:“这事我也听过。圣上先后娶了三位皇后,第一位端敬肃皇后娘娘诞下太子后就去世了。”
“第二位皇后娘娘倒还活着,但已经冷宫苟延残喘二十年。据说,她被打入冷宫的原因,是因为圣上对现在的皇后娘娘一见钟情。”
“二十年来,现在的皇后娘娘宠冠六宫。”
“连带的,十殿下也被爱屋及乌,宠的无法无天。”
余荣说着,回头看窦万钊:“怎么办?”
窦万钊蹭一下站起来:“再进行宫!”
“不给进啊,咱们要是现在再去,可能就要动刀了。”余荣提醒道。
窦万钊没什么可怕的,人在这里,怎么死的,随他怎么报。
就在这时,余荣的随从急匆匆跟着进来,道:“大人,舅爷,不好了!”
“怎么了?”
屋里的三个人神色一变,一起觉得,这个“不好”一定和赵熠有关。
就听来人气喘吁吁地道:“小人上午到的牛头山,一进山就发现山口没有人守着,再往上走,就看到牛头山里乱了。”
“十殿下和宋宁在牛头山里。”
“所有人,叛变了。”
此话一落,余荣跳起来了:“你确定那是十爷?”
来人回道:“小的见过十殿下,能肯定。”
他躲在麦田里,虽离的不近,可他却依旧能认得出,那说话的一男一女,就是赵熠和宋宁。
无论神态和外形,确定无疑。
“岂有此理!”窦万钊撑着桌子,面色因为气怒,变成了紫色。
余荣和邱伟鹏都看着他。
“去把梅成桥几人喊来。”窦万钊一字一句道。
随从去喊人。
窦万钊深吸了一口气,对邱伟鹏吩咐道:“告诫民兵,把守好每两条进出的路。再把使司衙门的三百人找来。”
“是!”邱伟鹏领命去办事。
窦万钊负手,立在书架前,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字。
这副字是太子殿下让人给他送来的,亲笔书写,落款还有他的私章。
梅成桥和娄山以及窦万江都匆匆赶来,门关上,窦万钊看着几个人,道:“现如今,我们已是大难临头。”
他话一出,几个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窦万江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窦万钊没说话,余荣上前来,将赵熠的事说了一遍,窦万江蹭一下起身:“这、这怎么办?”
“这、会不会是看错了?不是说人还在行宫吗?”梅成桥道。
余荣摇头:“不会错。”
就算不是全然信任那个随从,可结合当下的情况,随从的话也可信了几分。
大家都看着窦万钊。
窦万钊猛然拍了桌子,冷冷地道:“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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