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衙后,赵熠去了宋府。
吕孝仁、柴思廷、孙元忠和仲阳以及罗子章等几位大人去宋府,看望受伤在家的宋延徐。
宋宁回到家里才想到,她今天早朝上,把宋延徐忘记了:“……我应该和圣上说,我父亲被人暗害的事情。”
“你不是说了吗?”赵熠提醒她,“奏疏被卡他被冤枉的事。”
“另外一件事。”宋宁道,“王爷今儿虽说在我家,可得您请客,毕竟我的父亲大人为了您受了大罪了。”
赵熠嫌弃地看着她,低声道:“你是不记得,我当时一想让你父亲死的事吗?”
“记得啊,现在也不耽误您让他死。”宋宁道。
赵熠摆手:“算了,他近些日子很不错,有悔改和重新做人的迹象,我决定暂时不提此事。”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我代我父亲感谢王爷,以及王爷您的全家。”
赵熠哼:“贫嘴。”说着一步跨进了宋延徐的书房。
里面的各位大人都站起来,无声地看着赵熠。
“让各位大人受委屈了,被我连累担了罪责。”赵熠虽这么说,但精致的脸上没什么歉意,抱了抱拳算是回礼,“但这事也不能怪我,主要还是太子,他没事找事,用一块石头栽赃我,我更委屈。”
他说着拂袍坐下来:“各位,请坐!”
这是赵熠第一次和几位大人一起见面,他坐在主位上,笑意盈盈温润亲切,和每一位大人心目中的齐王都大相径庭。
有一种,齐王是这样的吗?
他不是嚣张?不唯我独尊任性狂妄?
然而,他虽还是张扬的可绝不是嚣张。
“王爷客气了,其实我们也有关系,能力不行被人污蔑后,居然哑口无言。”吕孝仁道。
宋宁在宋延徐的手边杌子上坐下来,像个小辈沾光听大人说话的态度,宋延徐看着她依在自己身边,居然生出了一点感动。
第一次,他有一点羞耻,喝茶掩饰了去。
宋宁浑然不知他父亲的羞耻,她期待这一次领导们的会晤。
“经验太少。”柴思廷道,“但也有子慕给话让我们不插手的缘故。”
宋宁说了,让他们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辩驳,旁观就行。
“下次就有了。”孙元忠难得热络先开口,又问赵熠,“王爷禁足可还好?”
赵熠颔首:“我这样的人只会委屈别人,多谢孙大人关心。”
“那就好。”孙元忠起身,冲着各位大人行礼,“有件事需要和各位报备。历年吏部考核三月就发,但今年有更直白的督查组参与,吏部的考核我就决定再晚一点。”
“我要和大家商量的,就是这中间的事情,哪些人需要调动,清理,哪个部门作为首要的目标需要部署,我希望各位大人今天能给出一个比较好的答案。”
孙元忠望着大家,等着大家回答。
赵熠翘着腿,椅子在他屁股底下撑着两条腿摇呀摇的……
大家看着赵熠又看看孙元忠,没有人在面上回答,心里却已经骂人了。
就连宋宁也不例外。
她当时就奇怪,回京前想要寺正的位置,吏部的刘乔河就给她安排上了,是生挪坑的给她的,她当时还疑惑,刘乔河同意了也得吏部尚书点头吧?
可孙元忠表现的不像自己人,她巴结柴思廷他们的时候,也讨好孙元忠。
可孙元忠不亲不远该来他都来,她还觉得这人……没什么架子,看着冷漠可很好巴结啊。
现在懂了,他和赵熠是有来往的,根本不用她来费力巴结。
吏部啊,赵熠可真是不动声色。
宋宁愤怒地瞪了一眼赵熠,连她都瞒着。
“咳咳……”罗子章道,“孙大人突然热络主动,还……挺突然的。我们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人挪什么坑,不如孙大人继续说?”
众人都点头,瞬间达成了协定为难孙元忠。
“这……我也不清楚,要是几位大人没有想好,就再回去想一想,也不着急这一夜半天。”孙元忠重新坐下来。
房间里的气氛就很尴尬。
“我和孙大人认识,还是他在工部清吏司的做事的时候,因为……五皇子。后来五皇子薨了,便没有来往。”赵熠和大家解释,“正如小宋大人所言,我没有别的想法和意图,至多,看你们升官,小宋大人升官。”
大家看宋宁。
“一起,一起!”宋宁说完宋元时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摆着瓜子果脯,他放在中间,宋宁就抓了一把嗑起来,又递给宋延徐。
宋延徐犹豫了一下,拾了两粒。
宋元时坐在后面。
房间里嗑瓜子的声音一响,气氛立刻就轻松起来了,像个茶话会。
“关于通政司卡扣奏疏、户部以及工部的事,圣上没有提让督察组核查,明日要不要问一句?”柴思廷问大家,孙元忠道,“此事由你来问比较好。”
柴思廷颔首:“成,那我来问,孙大人适当时搭一句。”
要问就当然要把这事儿接过来做。有机会彻查工部和户部,他们求之不得。
“唐太文的案子你果真要查吗?”罗子章问宋宁。
宋宁应是:“查啊,就算什么都没有查到,也纯当散心旅行了。”
“洛阳那边我记得还有一个案子,我过了一手似乎一直没有解决。”吕孝仁记得不大清楚,“死者似乎是个女人。”
宋宁记得这个案子,她第一天到寺正的公房时,和宋元时翻阅卷宗就读到了这个案子。
“廖苗氏被杀案?”她问道。
吕孝仁颔首:“应是这个案子。”
“大人要我一起查了吗?”
吕孝仁道:“你既是去了就顺道看一看,以免将来还要去。”
“那我去了以后看情况。如果唐大人的那个案子是我看错了诬陷他了,我就查这个案子给自己找台阶下,嘿嘿!”
她说完,房间里的几位大人都笑了起来。
宋宁适当的散瓜子。
“王爷也去吗?”吕孝仁问道。
赵熠颔首:“吕大人有什么要叮嘱的?”
“不敢!”吕孝仁道,“那王爷一路顺风。”
赵熠颔首。
“宋阁老身体如何,磕碰的地方还疼吗?”仲阳问宋延徐,宋延徐摆手,“不疼的,也就当时晕了一下。”
大家就天南海北你来我往的聊起来,赵熠多数是笑盈盈听着大家说话,但如果涉及他了,他也回答,说话时没有架子温和而有礼貌。
晚上他请客喊的席面到家。
也不隆重,大家说说话,虽各有心思但气氛却特别好。
散席后,罗子章和仲阳边走边聊着,他们是邻居。
“罗大人可还记得,平阳郡主的父亲是保定王、而老随将军在军中还有余威在?”仲阳问罗子章,“罗大人有什么话,知道什么,不该瞒着我。”
意思是,赵熠在军中虽没有人,可宋世安有,他们二人是一起的,就等于赵熠有兵。
罗子章摆手,低声道:“真不知道,如今你我一样。”
“但话说回头,王爷……不像是有那种抱负的人。今日小宋大人说的一句话是对的,先帝在时,皇位于齐王确实是唾手可得。”
可他没有。
“太子在逼齐王。”仲阳道,“只怕他将来无路可走,王爷也不像是束手待毙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不盲从。至少……目前一切都好!”罗子章道。
仲阳没说完,他想的比罗子章更多,但不得不说罗子章说的有道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散开。
肃南走上来扶着罗子章:“大人醉了?”
“不曾。”罗子章推门进去,二人回道房中,肃南低声道,“学生觉得,如果太子咄咄逼人,不是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大人该如何选择?”
罗子章看着肃南,摇头:“不会,不会发生这种事。”
太子咄咄逼人?他觉得如果赵熠和宋宁真的要反,那他们一定是有万全的把握,而且,齐王手中一定有必杀的利器。
到时候他选择齐王也不用怕!不过这种事他除了自己谁都不会表露。
大家都散了,宋宁送赵熠回去,她道:“难为他们了,猜来猜去也是不容易。”
“你小看他们了,他们能坐在这里,就表示了期待。”赵熠道,“没有人是傻的。”
宋宁觉得也是:“他们可能和我一样,觉得王爷有利器。”
“那他们果真是傻的。”
“算了,不说这事儿,”她道,“帮你收拾衣服去。”
“要看吗?”
“真的,王爷愿意展示自己?”
“愿意的。”赵熠道。
宋宁拉着他:“走走走,迫不及待!许久不曾不看到身?体,手痒!”
“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