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更道:“在蒲台,日子过的极好,一家子老少住在一间五进的大宅子里。”
“还买了下人,买了两间铺子,在城外还有个八十亩的庄子。”
宋宁扬眉,惊讶地道:“发财了?”
姚氏家里很穷,哥哥好吃懒做,爹娘也不是多勤快的人。
杨长更道:“姚氏是十一年前抬进祝府的,当时祝兆贵给了姚家五十两。后来每年都会给姚家一笔钱,几乎是养着他们一家人。”
“但姚家人花钱大手大脚,是不可能存下这么多钱买宅子的。更何况,他们在这之前就卖地搬家。”
宋元时问道:“你们上门了吗?”
杨长更摇头:“大人说查到了以后要先回来,我们一起商量。”
大家都看着宋宁。
“祝府其他的下人呢?”
“问了两个,说祝兆贵突然让他们离开,一人还按照待的年头赔了钱。让他们快点走。”老童道。
“没有觉察出家里的变化,没有怀疑的人?”
老童摇头:“都说不知道,以为祝兆贵有什么要紧的事,要逃出济南府。府里的人也不敢多问,毕竟祝兆贵对他们很好。”
“那就先去蒲台,见一见姚家人。”
“离济南六百里,现在你要在外面歇两夜才能到。”宋元时提醒她。
宋宁到没有想到这么远:“这样啊,那就明天一早去。”
“反正现在闲着,去张贴告示,请全城百姓协助,谁能提供关于祝家的人的下落,以消息的价值给予一定的奖励。”
宋元时点头:“那我现在写。”
告示张贴出去。
宋宁在马三通的算命摊子后坐着,马三通摊子前每天都有很多和他一样的闲人闲聊。
“大人,祝家人出事了吗?”
祝兆贵这个人还是小有名气的,一是他喜欢听戏有很多的票友同好,另一则,这个人性情温和待人接物鲜少有脾气。
“目前我是这样怀疑的。”宋宁道。
“大人您既然都怀疑了,那就肯定不会有错了。”有人道,“可是大人,他们当时是一大家子人搬走的,和我们好多人都打招呼了。”
“这是在路上被人害了,还是直接被人绑架了?”
宋宁道:“本官正在查证,但目前已收集了不少的线索了。”
“让一让,让一让,我找大人有事。”有人拨开人群进来,喊道,“大人,提供了线索有奖励吗?”
宋宁打量着对方。是个泼皮打扮的年轻人,瘦的风一吹一倒,龇牙咧嘴的看着她。
“是啊,你有什么线索?”
“祝兆贵的小妾姚氏,那是个骚娘们。”年轻人道,“她有两个相好的,一个是她娘家的表哥,她表哥生病了,有三五年没出现了,另外常来常往……”
他说着左右看看压着声音道:“是隆兴达的梁东磊。”
“啊,对对,我也看见过姚氏和梁东磊一起喝茶来着。”
“要说祝兆贵傻呢,我们怀疑他儿子都不是他亲生的。姚氏那娘们太骚了。”
“走路哦,那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啧啧……”
都是男人,一谈到女人三句话不用就不正经了。
宋宁咳嗽了一声:“说回来。你们都确实姚氏有两个相好的?”
“确定。她表哥好像不在济南府了,去年上半年走的。对对,她家也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我们不晓得。”给她消息的年轻男子道。
宋宁正式问他:“你怎么称呼?”
“陈三,我家就住在祝府后面的小巷子里。本来我家也很大,后来我把院子卖给戏院了,但是以前的时候,去年以前,晚上睡觉都能听到那骚娘们的笑声。”
“姚家人确实搬走了,这件事你知道多少?还有她的表哥。”
陈三就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晓得她表哥外号人叫刘麻子,好赌又好色。”
旁边有人附和:“我知道,前年徭役补城墙的时候,他和我一个队。他娘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不是见他能拿钱出来孝敬我们,我们早把他打死了。”
“对对,反正和我一样的。”陈三道,“上半年他就和姚氏那骚娘们的娘家人一起走了。但是梁东磊还在隆兴达,大人您可以问问。”
“梁东磊应该不敢。不过,祝家一家人出事,不会是姚氏协同谁,把祝家一家人都害了吧?她本来就不高兴祝小姐招赘女婿。”
“对!去年的年中,我看到姚氏骂钟青,骂的可难听了。”
宋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梁东磊。”宋宁微微颔首,对麻六道,“去隆兴达将这个人请来。”
麻六应是去了隆兴达。
“大人,您要提审梁东磊吗?”
宋宁道:“请他配合调查而已。今天多谢大家了,刚才大家说的讯息太重要了。”
她说着,当着所有人的给了陈三四两银子。
“这么多?”陈三喜滋滋,一抱拳道,“大人,我俗称万事通,往后您再想知道什么,一定要来找我。”
大家都很羡慕陈三。
“以后不管是这个案子,还是别的案子,只要有用的本官都有奖励。”宋宁道,“本官去办事,回头再聊。”
大家笑着送宋宁。
一会儿后,隆兴达的镖师梁东磊被请来了。
梁东磊个子中等,但身材非常的健硕,一对麒麟臂将衣袖崩的紧紧的。
“宋大人。”梁东磊道,“您传草民来,是为了什么案子吗?”
他是内行人,也不慌张,做好了宋宁问什么他答什么的准备。
宋宁也不和他客气,开门见山地道,“都是同行,来点直接的。你和祝兆贵的妾室姚氏是不是有私情?”
“有!”梁东磊不否认,“她在嫁给祝兆贵做妾室以前,就和草民有来往在一起了。”
“后来她做了祝府的妾室以后就没有断。”
宋宁意外他这么干脆利落:“现在本官怀疑祝兆贵一家被人挟持、绑架、甚至被人谋害,你有什么看法?”
梁东磊回道:“草民没有看法。”
“你的情人突然离开和你断了联系,你不觉得奇怪,没有寻找?”
梁东磊道:“没有。姚氏不是寻常女人,她认为你有用的时候就和你睡一觉,觉得你没有用的时候,你就是贴上去,她也不会搭理你的。”
“她这半年没有找草民,草民只是觉得她可能另有新欢或者没有用的上草民之处。”
宋宁颔首,望着他:“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梁东磊应是。
“嗯,劳驾你了,你回去吧。”宋宁道,“这个案子本官还会接着查,势必要将查出个结果。”
“如果你这两天还想到什么,还请来告诉本官。”
梁东磊行礼应是:“那草民告退了。”
“嗯。”
梁东磊离开。
沈闻余和宋元时进来。宋元时扬眉道:“此人有隐瞒。”
“靠沈捕头了。”宋宁和沈闻余道,“看他身形和把头,只有你跟踪才靠谱。”
沈闻余问道:“跟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有鬼,这两天一定有动静,只要他有动静,将人抓回来。”宋宁道。
沈闻余应是,出门去了。
梁东磊回到隆兴达去给周河回禀:“……问祝府的案子,属下如实说了,没什么瓜葛。”
“是你和姚氏的事?”周河凝眉问道。
梁东磊应是。
“我怎么听说姚氏没有和祝兆贵离开,而是带着儿子偷偷跟着你的?”周河问道,“祝兆贵的儿子是不是你的?”
梁东磊脸色一变,摇头道:“二爷说笑了,祝兆贵也不傻,怎么会帮我养儿子。”
“没有最好,理刑馆既然说要彻查,那就不可能撒手的,你如果有牵扯不清的地方,最好和我说清楚。”
“宋大人新官上任,我们已经损失很大,往后要避开她的锋芒。”
梁东磊应是,但心里却慌的很,一下午没做什么事,天黑后就收拾妥当回家去了。
他上有老母下有三个女儿,家境还不错。
到家后又坐立不安,吃过晚饭后就借故和朋友喝酒出门了。
一路左拐右拐,到一户小院前,敲门进去,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跑出来,喊道:“爹,您怎么才来?”
“吃饭了吗?”梁东磊摸了摸男孩的头,“明天我给你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男孩不明白地看着梁东磊。
梁东磊逗留了很久才回家。
他一走,沈闻余就站在了院子门口,敲了门,一位五十左右的妇人开的门,看见他一愣,问道:“您找谁?”
“衙门捕快,我姓沈。”
沈闻余推开妇人,进了门,边走边道:“门关上,要是敢跑敢喊,会让你知道衙门的捕头也敢杀百姓。”
妇人动都不敢动。
那个小男孩跑出来,惊讶地看着沈闻余:“你是谁?”
沈闻余问道:“你娘是谁?”
小男孩显然被人教过,眼睛骨碌碌一转正要说话,就听沈闻余道:“姚氏是不是?”
小男孩惊在原地。
“你是祝永锋,祝兆贵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