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子,你回来啦!”
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大孙子,辛老爷子心情大好笑起来,他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说,“杨志刚呢?那龟孙儿没抓到老子是不是很失望啊?”
邢广看到老爷子还有心情看别人笑话,就知道他挺好的,没受到伤害也没受到惊吓,便放下心来,笑着说,“当然失望了,刚刚气急败坏的走了,爷,你咋到小琴家来了?”
辛绍德说,“昨晚你刚走不大会儿,这丫头就跑来找我,说生产队里一会要搜村,连柴火垛都搜,我躲在那儿肯定得被人搜出来,后来,丫头就把我放在推车子上,在我身上盖了些柴火,把我推他们家来了。”
郑雅琴说,“跟你分开后,我本来是打算回家的,后来想到贾秀娟可能得去生产队告我,我怕她恶人先告状,污蔑我抹黑我,就赶回到生产队去瞧瞧,结果一道那儿,正好听到队长开会呢,说要挨家挨户的搜,连柴火垛都搜,我想这爷爷躲在柴火垛里肯定得被搜出来,就赶紧到旁边库房借了推车,把爷爷推我家来了……”
听完她的叙述,邢广感激的看了郑雅琴一眼,说,“小琴同志,多谢你了……”
昨晚搜查小组是怎么搜柴火垛的,他也看见了,就是用一米多长的红缨枪往柴火垛里乱捅,要是柴火垛里真藏了人,肯定得被捅成马蜂窝。
爷爷能躲过这一劫,真多亏了小琴了。
郑雅琴说,“你要是想谢就去谢我奶吧,要不是我奶奶深明大义,同意收留爷爷,昨晚爷爷肯定得出事。”
闻言,邢广急忙走到院子里,这会儿,吴奶奶正在院子里喂鸡呢(也算是放哨吧),邢广毕恭毕敬得冲着吴奶奶深深的鞠了一躬。
“吴奶奶,多谢您了!”
为啥谢她,他没说,毕竟这是在院子里,四外通透得,乱说话有危险,反正就是他不说,吴奶奶也明白他得意思。
吴奶奶笑呵呵的说,“谢啥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又压低嗓门,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奶奶知道你爷爷是好人,我家老大老二活着的时候可崇拜他了,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敬仰的英雄被坏人冤枉了。”
这时,郑雅琴走出来,对邢广说,“你还没吃饭呢吧?正好我擀了面条,要不给你煮一碗吧,省得你回家还得现做!”
邢广推辞说,“不用了,我还没洗漱了,这就回去洗漱去,洗完在家随便吃点就行了。”
吴奶奶热情的说,“还回去吃啥?这儿面条是现成的,土豆卤也是刚打出来的的,可好吃了,你就吃一口再回去吧?”
“不得了奶奶,我还没洗脸没刷牙呢!”邢广再次拒绝了,他实在不好意思不洗脸不刷牙就在人家吃东西。
吴奶奶见他不肯,就没有勉强他,对郑雅琴说,“那你去把面条给他搁盖子上散着,让他端回去自己煮吧,卤也给他盛点,还有咸菜,也给他盛点过去。”
郑雅琴答应着进屋去了,不大会就端出个盖帘来,上面散着些切好的白面条,盖帘旁边空出一块,放了两个碟子,一个碟子里装着土豆卤子,另一个碟子里装着腌好的芥菜丝儿。
“喏,拿回去自己煮了吃吧,爷爷就先在我家呆一天,等晚上天黑透了再想办法把他送回你家去。”
邢广接过盖帘,看着盖帘上切的细如发丝的白面条,还有那香气扑鼻的土豆卤,忍不住看了郑雅琴一眼。
这姑娘,不光优雅漂亮、胆大善良,还有这么一手精湛的好厨艺呢,想不到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还有养出这么优秀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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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点院外,刘凤敏看着一身深蓝色中山装,推着自行车,手腕上带着一块明晃晃的手表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有点迷茫。
“杨广生同志,你找我?”
杨广生抬起那只带了手表的手,从中山装的前兜里掏出一封折叠着的纸张,咬文嚼字的说,“刘老师,我听说你很喜欢诗歌,正好我也有这个爱好,这是我写的诗,想请你帮忙点评一下!”
刘凤敏张开了嘴,显得很惊讶,“杨广生同志,咱俩也不熟啊,就算想找人帮你点评,你也不该来找我吧!”
杨广生笑了笑,说,“没办法啊,这小地方比不上你们省城,像你们省城里,爱好文学的一抓一大把,在这种地方,像你我这样有文学爱好的人简直凤毛麟角,我就是想找别人也找不到啊!”
刘凤敏说,“谁说找不到的,我现在就能帮你找一个!”
说完,扭头冲着隔壁喊起来,“吕占林,吕占林,有人找你!”
杨广生忙说,“不用了,我不找他,我就找你。”
刘凤敏岂能容他拒绝,笑道,“哎呀,你不知道,吕占林比我有才华,人家还在报纸上发表过一首诗呢!”
“谁找我啊?”吕占林推门从隔壁走出来,刘凤敏抢着说,“就是供销社的杨广生同志,他说他喜欢诗歌,你不也喜欢诗歌吗?正好你俩志趣相投,在一起研究切磋一下吧……”
“哎呀,是吗?太好了!”吕占林激动的一拍手,大踏步的向杨广生走去,“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知音呢?”
吕占林像遇到了组织似的,拉着杨广胜的手就不松开了,“杨同志,很高兴认识你,真是幸会、幸会啊,走走走,咱们屋里说去……”
“呃......不是,我不是来找你......”杨广生刚要拒绝,已经被吕占林拉进了他们的院子,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看到被拉着走还欲言又止的杨广生,刘凤敏促狭的笑容。
嘿嘿嘿,她又不是小孩子,怎能不知道这个杨广生来找她干啥?
哼,喜新厌旧、不负责任玩意,家里放着好好的老婆不要了,欠欠的跑来撩骚她来了,她能上他的鬼子当嘛?
关于这个杨广生,刘凤敏早有耳闻,他是八里堡农场场长的儿子,仗着家里有钱、老子有势,经常在十里八村沾花惹草,据说凡是被他看中的姑娘,都逃不过他的手心,还听说这十里八村漂亮的姑娘,都被他祸害过。
这么个花名在外的人找上她,她当然明白对方是啥意图了。
不过,她可不是那些无知的农村小姑娘,奶奶个腿的,想骗她?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