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多与做空是比较专业的讲法,也是相对立的两种做法。”黄鸿烨笑道。
“前些年政府在北京成立了一家证券交易所,主要用以发行公债来抑制金融危机。今年年初,上海商会的一些精英人士联合成立了专门经营各种有价证券买卖的证券物品交易所,所以带动了上海证券市场的发展,这做多与做空就是这个市场里的两种操作手法。”
“大哥,证券交易?这种事情稳妥吗?”黄鸿煊问道。
“怎么会不稳妥?现在上海的证券交易所每天都有大量资金涌入,包括了西方国家与东洋的资金。”黄鸿烨笑道。
“大哥,我晓得你经商多年,资历深厚,经验老道,”黄鸿煊踌躇一下,又接着道:“不过这些新兴的市场,还是要当心点。”
“放心吧,我也只是观望中。”黄鸿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问道:“老七,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听一个朋友随口提起,因为不懂,所以想来问问大哥。”黄鸿煊道。
“你有任何不懂的就来问我。”黄鸿烨望着他,“咱们四兄弟,老三在法兰西也不晓得几时能回来,老五行了医,也只有你能帮的上我…老七,等卓骊的百天宴结束,你就回来商馆帮忙吧。”
“好的,大哥!”黄鸿烨这句听似简短家常的话,却触动着黄鸿煊,“大哥,常说生意场上人心凉薄,你还是多当心。”
黄鸿烨笑了:“老七,我觉得你做了父亲似乎一下子就成长起来了,竟然晓得来同我讲这个。”
本来许宥崇讲的也只是听来的一句闲话,加上黄鸿煊听黄鸿烨在证券这件事上只是观望状态,也就不再把心里的担忧讲出来。
兄弟两个又闲聊了片刻,恰好胡秘书入内汇报工作,黄鸿煊便借机离开了商馆。
“七少爷,您可回来了…”兰萍迎上刚下车的黄鸿煊。
“兰萍,你怎么跑大门口等我来了,是卿卿让你来的?”黄鸿煊有些奇怪。
“不是,七少爷…”兰萍说话间将黄鸿煊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又道:“是余杭来人了。”
“余杭?你是说卿卿老家来人了?”黄鸿煊问道。
“嗯,是个年轻人,他说是七少奶奶的表弟。”兰萍看了看左右,又道:“他倒是老实,一来就走了侧门,那个门房与我颇熟,就来同我讲了。我犹豫着也不敢告诉七少奶奶,就想着先来回了您,等您示下。”
“嗯,”黄鸿煊点了点头,“他人现在哪里?”
“还在侧门的门房里坐着。”兰萍道。
“你带他到我书房来,”停了一下,黄鸿煊又嘱咐道:“先不要让其他人晓得。”
兰萍应下,转身离去,不多时,便领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到了黄鸿煊的跟前。
“你是从余杭来找卿卿的?”黄鸿煊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少年问道。
“是的…您是…您是…”少年怯怯道。
“我是卿卿的丈夫,你是哪位?”黄鸿煊道。
“哦,原来您是…您是表姐夫!”少年忽然对着黄鸿煊鞠了一个躬,又接着道:“我是阿栋,卿卿是我阿姐。”
“你是余杭的那个小表弟,阿栋?难怪看着你眼熟。”黄鸿煊笑起来。
“是我,表姐夫您竟然记得我。”程栋见黄鸿煊亲善的模样,似乎没有了先前的拘谨。
“你随你父母来参加过我与卿卿的婚礼…”黄鸿煊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继而吩咐兰萍去给他倒了杯茶,又端了点心,“余杭到这里也是大半天的路程,你累了吧,先吃点东西喝杯茶。”
“不累,我搭了一趟顺风车,少走了几个钟头的路。”程栋双手捧着黄鸿煊递来的桃酥却不敢吃。
“吃吧,阿栋。”黄鸿煊拉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表姐夫,您人真好!”程栋咬下一口桃酥,“一点也不像其他那些有钱人。”
黄鸿煊摇了摇头,一脸笑意:“你这趟来,是来看卿卿吗?”
听他这样问话,程栋是原本正要去端茶杯的手缩了回来。“表姐夫,我…我…”
“阿栋,是家里有什么事吗?”黄鸿煊见他这个模样,疑道。
“表姐夫…”阿栋低下了头。
“既然来了,就说吧,要是真的遇上什么难的事,看看我能不能帮的上忙。”黄鸿煊道。
“是我姆妈…她…她逼着我来的…”阿栋依旧低着头,却已经涨红了脸。
黄鸿煊没有接话,只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程栋才又开了口。
“我阿舅赌博,输掉了许多钱,姆妈为了帮他,就背着阿爹偷偷将家里的地契押了出去…姆妈本以为阿舅很快能翻本,谁料到阿舅不但不能还钱,又欠了更多,讨债的追到了我外祖家,姆妈没法子,又把我家的房契抵了出去…”
“姆妈以为秋收将至,心里原想着即便他还钱晚了,秋收之后家里账上也会有盈余,那时候就能把地契、房契都赎回来。可谁晓得今年收成不好,政府又加了税,摊去长工们的工钱,交完税,家里也就所剩无几…”
“表姐夫…”话到这里,程栋抬了头,“我晓得不应该来找你们,可是姆妈说要是没有钱,我们家的房子、地都保不住了…那是阿公留下来的东西…”
“赌博就是个有出没进的无底洞,你姆妈怎么能…”黄鸿煊蹙了眉。
“表姐夫,我姆妈她已经悔死了,我阿爹也晓得了,他们两个现在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前天,我姆妈她…她竟然要上吊自杀…我实在没办法,才答应了来找你们…”程栋红了眼圈。
“我听卿卿提过,那些家产是外祖攒下的,倘若真的落到别人手里,卿卿晓得了也会伤心难过。”黄鸿煊轻叹了一口气,“你阿舅欠了多少钱?”
“好像…好像三千多块…”程栋支吾道。
黄鸿煊摇了摇头,没讲一句话,站了起身。
程栋一见他这个模样,心里不禁又忐忑起来:“表姐夫,您要是为难,只当我没说…我,我回去让姆妈再想想其他办法…”
“你姆妈既然让你来这里,就是没法子可想了。”黄鸿煊直言不讳,“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