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一身虚弱的回了碧海蓝天,靠在门后,久久无法平息情绪。
云淡风轻的共处?
她做不到。
对纪深爵,要么爱,要么恨,唯独做不到的,是毫无情绪。
屋内,暖意四生,可言欢却手脚冰凉的仿佛血液凝滞。
杨华已经入了睡。
哈德还在玩着乐高,等言欢回家。
哈德走到言欢面前,看言欢红着的双眼,迟疑的愣住,关切的问:“言阿姨,你怎么了?”
言欢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着,“没什么,这么晚了,快去睡吧。”
哈德听话的“哦”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哈德往窗外看了一眼,小区楼下,有道黑色的男性身影,身长玉立的挺拔,很是惹眼瞩目,一直站在楼下,在那片鹅卵石地面上,微垂着脸,偶尔看看楼上,来回走动,脚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石子。
百无聊赖,满目颓然。
可始终,不曾离去。
哈德见过这个男人,在大众书局的时候。
他虽然中文学的浅薄,也不太能完全听得懂当时言欢跟这个男人的对话,可从言欢的口气里,他也能感觉到,言阿姨和这个男人有矛盾。
楼下,纪深爵站一会儿,蹲一会儿,拔着草坪上的小草。
深夜的春寒还很冷。
纪深爵双手抄在西裤兜里,比例极好的长腿抬起,用脚无聊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倔强的像个少年。
明知等不到,可还是继续等,这便是他的偏执。
碧海蓝天是高档小区,所以物业和保安管理很是负责。
在小区里见到并不眼熟的人,会例行公事的问候几句。
保安大爷对纪深爵很陌生,朝这边吼了一声:“喂!站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大晚上的还不回家站在这儿是不是想干坏事?”
纪深爵脸色沉郁,却也平静,甚至回了一句:“等老婆。”
保安大爷一听,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说:“长得这么帅,你老婆也是个狠心的,也舍得大半夜把你赶出来受冻。”
纪深爵不知是什么情绪,丢了句:“不怪她,都是我不好。”
似是对保安说话,又似是对自己说。
“知错就改就好了。”保安大爷宽慰道。
纪深爵想:可言欢,怕是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就连现在,他站在这里,恐怕都成了她的负担。
纪深爵忽然抬步朝车边走,匆匆丢下一句:“对不起。”
他眼角,隐有猩红,颓丧又决然。
保安一愣,只见纪深爵已经上了车,将车开走。
那一夜,纪深爵将车开到郊外,开的飞快,罔顾生死。
他抽了一地的烟蒂,几度干咳的胸腔难受。
可他没有病,没有伤。
终是永远亏欠着言欢。
……
练习生的综艺比赛节目,开播后,瞬时走红网络和网络播放平台。
练习生节目的话题,更是微博常驻热搜。
节目制作起步顺利后,言欢便渐渐地放手,将这个项目逐渐交给了相关负责人。
言欢开始忙着其他的项目。
开晨会时,林烨提出想买时下最红的玄幻作家三石的作品ip。
三石的《黄泉》系列,今年上过作家胡润榜单,是今年最具商业影响力的ip版权。
可至今,没有任何一家传媒公司买下黄泉系列。
因为黄泉系列的游戏版权、影视版权和各类衍生版权,还牢牢的攥在三石作者本人手里。
三石本人高傲,孤僻,哪怕作品大火后,也很少与外界联络。
听说至今还隐居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寨子里,买了栋自建小别墅,与世隔绝的在书里构架着自己的玄幻世界和作品。
能否找到他本人,都是个问题。
言欢听过黄泉系列,池晚追了好几年的连载,一直没有完结。
黄泉系列是连载系列,至今出了三部,听说还有第四部、第五部,无论是游戏版权,还是动漫影视版权,商业价值和利润都是无比可观的。
若是能买到黄泉系列的版权,他们这个小公司,今年怕是只做黄泉系列的影视版权就够忙活的了。
“只是,黄泉系列这么火,多的是大公司去买,三石一个都没答应,肯定也不会给我们公司面子啊,再说,在版权费上,我们并没有比金主爸爸有优势。”
言欢思忖道:“版权费倒好谈,我们拿下黄泉系列的版权后,完全可以造一波势拉到新一轮的投资,这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三石这个人深居简出的,要找到他恐怕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会议期间,言欢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垂眸看了一眼,是纪深爵。
言欢晃了一下神,拒听了。
她抬头对同事说:“找到三石的任务交给我吧,我刚好最近有点累,想去外地走走。”
“奈斯!老板出马肯定成功!”
言欢笑了笑,“散会吧。”
言欢拿着文件和手机,信步出了会议室,回到办公室,纪深爵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言欢不想接,任由那手机响着。
最后,言欢关掉了手机。
……
江清越回国后,将那管致幻剂交给了纪深爵。
纪深爵交给了搞成分科研的朋友,结果显示,与两年前注射在言欢体内的药剂,是同一种复杂成分。
纪深爵打了几个电话给言欢,最后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纪深爵耳边,反反复复回响着江清越的话——
“这种药,致幻效果很好,但有个特点,注射剂量一旦过大,会导致人晕厥无力,会进入无比真实的梦境,在那种虚脱无力的情况下,恐怕没法做出任何实际行动的事情。就算有,也不过是一种过于真实的在脑部成像的臆想。会让注射者对臆想深信不疑。”
所以,当年,言欢和陆琛,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纪深爵心脏处,钝痛无比。
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在他深信不疑的要跟言欢结婚走一辈子时,给了他最刺激的棒头一喝,如今,言欢说太痛了给不起原谅,他终于松动了那偏执,想要她好过一点,放手给她自由。
可现在,两年前的真相又渐渐浮出水面。
他与言欢之间,仿佛又长出了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牵扯纠缠到一起。
那根线,曾被他,亲手剪断。
言欢说,除非他死。
纪深爵看着这几页轻飘飘的成分化验表,终是决定,将所有抉择权交到她手里。
这一次,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不再强求和偏执。
对她造成困扰的执着和一意孤行,纪深爵再也不舍。
他眼眸深邃坚定,踩下油门,一路开去了行走传媒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