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没有搞懂,为什么陈景山要往这种地方开,这不是在给他机会吗?还是说自己遗漏了什么,陈景山其实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凌飞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来陈景山到底还有什么地方能去,能够让他保证安全。
“或许前头还有秘密基地?”凌飞深思。
车子开到了一处空地,陈景山目光悠悠,远远看着一处破陋的房子。这是一栋矮房,甚至连砖混结构都不是,是用黄泥筑成的房子,屋顶是木制的,旁边还有茅草屋盖成的小屋,黄色低沉的灯光在隐现,让人第一感觉是旧时代落后农村的房子。
“陈先生,我们是继续北上吗?”这个时候年轻人问道,他在想陈景山说去城北是不是想往北方而去?
“不是,就在前面的屋子停吧。”陈景山摇摇头。
“这里?”年轻人不明所以,陈景山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说这茅草屋里面有埋伏?
“我下车之后你把车开走吧。”陈景山说道,“越远越好。”
年轻人心头狂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陈先生,那你呢。”
“我?”陈景山苍凉一笑,“和他做最后一个了结。”
“可是陈先生……”
“没什么可是,到了你就走吧。”陈景山闭目淡淡道。
后头的凌飞开车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因为他怀疑是否还有埋伏,所以速度放慢。很清楚的看到车子停了下来,陈景山从车上走下,而那辆车调头离开。
凌飞皱眉,陈景山打算干什么?迟疑着凌飞也在房子前停下车,望着陈景山走进屋内。
左右观察几番,凌飞还是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埋伏的迹象。凌飞缓缓靠近,保持着十足的警惕性。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是血的教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即便再缓慢凌飞最终还是走进房子里,这是一个破落的庭院,院子中央站着一位负手而立背对凌飞的男人,他半仰着头看着房子内部。
凌飞眉头微微皱起,陈景山在干什么?这不像是有埋伏的样。
“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一个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陈景山缓缓说道。
“看来你小时候并不怎么幸福。”陈景山毫无抵抗,自己一枪就能杀了他,凌飞倒是有了闲心和他聊起来。他也没有掉以轻心,趁着这机会他还在观察周围,想看看陈景山有何打算。不论怎么观察他也没看出来丝毫埋伏的痕迹,难道说陈景山来这是认命了?
陈景山不置可否,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欺凌,家暴,懦弱胆小的孩子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变得怯懦,反而是借助这样的事情变得更加坚强,坚忍不拔。每每遇到困难时,想到过往的经历,孩子会认为和曾经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凌飞眯眼,陈景山说这些话,果真是认命了?
不过陈景山这话也让凌飞想到自己过往的经历,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被拐卖的孩子最终能够成为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血狼。
“一个契机,这孩子走上了从政道路。他见过世间极恶,世间最为残忍的过去,前路再无任何迷茫。依靠异于常人的坚忍与强势的手腕,他走到了任何人都不敢想的位置。”陈景山的头彻底仰起望着夜空,很黑,今夜无光,也无风。
“本来他可以走到更高的位置,现在没机会了。”陈景山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凌飞。
“你的事迹很励志,一个社会底层的孩子能够走上如今的地步,堪称奇迹。”凌飞说道,“但是,你还是得死。”
陈景山对他所做之事没有任何原谅的可能,凌飞不是仁慈的人,不会听一段稀里糊涂的故事就放过陈景山。
“我知道,但同样的,你也活不过今天。”陈景山缓缓道。
凌飞目光四扫:“凭什么,我很想知道。”
陈景山悠悠说道:“或许是因为那孩子的从小的经历,让他心底深处有着极不安全感,那股不安全感来源于何地他也不知。所以他会铲除一切敌人,用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感。”
陈景山想说明什么?凌飞皱着眉头。
“当年虐待他的父亲死了,留下这一栋无人问津的老房,本来这一片是需要进行规划的,但是在他的命令之下这一片的规划停了下来,这栋房子也得以保存。对他来说明明是有严重心灵受伤的地方,可每每在经历困难之时,他总会来到这里寻求庇护,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很矛盾。”陈景山突然一笑对凌飞问道。
“所以这也是你找的埋骨之地?”凌飞冷笑一声。
“因为他的强势手段,他的敌人数不胜数,多年来,无数人想要拿走他的性命。而他,也做好了死的准备。但他死,也不会让那想要杀他的人好过!”陈景山凝眸,眼中闪过一抹厉光。
“所以呢?”
“因为知道自己将来可能会有这样的局面,他在这对他有无限回忆的房子里埋下许多炸弹。”陈景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像是车钥匙的东西,“既是对过往的结束,也是对未来的终结。他将与和那想要杀他的人陷入永眠,结束肮脏与光明并进,罪恶与荣光齐行的一生。”
陈景山悠悠说着,神色无一丝一毫面对死亡的恐惧。
“我的人生够精彩了,尝尽酸甜苦辣,品尽世间辛酸,见过九幽之渊,也曾上青天揽月。我活够了,唯一的遗憾是我没有做到像记老那般,情为民所系,意为民所行。呵呵,也是,谁的人生是圆满的,留下遗憾的人生才是完美。”陈景山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死前还能带上你这么个优秀的年轻人,值了。”
凌飞神色依旧平静,没有因为听到陈景山说有炸弹就慌乱,反而道:“陈先生,难为你编这么一大段用来保护自己。”
“信不信由你。”陈景山道。
“权当我信,那么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即引爆炸弹,不会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我真的抱有死志的话。这是在给对手机会。”凌飞平静说道。
“并无区别,这里埋藏炸弹的分量远超你想象,你即便是逃,也逃不掉。”陈景山说道,陈景山以为凌飞的意思是逃跑。
“因为说这些有的没的会给对手反应时间,而你的对手不是平常人。”凌飞说道,“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引爆炸弹的机会吗?”
陈景山一顿,就在这次凌飞开了枪,砰的一声,陈景山手腕被打穿,手中的引爆器抛飞出去。
“你为什么不长记性?在奥斯丁酒店你难道还没有认识到我的枪法吗?”凌飞问道。
“确实忘了这一茬。”陈景山随手一甩手臂,被打穿的手溅出一行血迹。他踉跄着后退,后退到了庭院的台阶之上,“但是,你还是逃不了,你以为我只布置一个引爆方法吗?”
隐约的灯光下,凌飞似乎看到了台阶之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他身体一怔,暗道不妙,难道说……
“到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说了。此生,就此了断吧。”陈景山微微一笑,“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于此了结残生,无有不可。”
听到这话凌飞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发挥他全身最大的力量,向门外狂奔。
陈景山一脚跺下,踩在台阶上突起的小石块上。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后院火光乍现。陈景山望着昏暗的天空,依稀间似乎看到了那张温柔的笑脸,美丽温婉,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了她吧,让他黯淡的世界出现了光彩。
“我来陪你了,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