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管什么事,只要凌老爷子开口凌飞必定会去。说真的,整个凌家凌飞能看得过眼的就只有两人,凌老爷子和凌百里。
凌百里是否是出于江北泷的原因凌飞不知道,至少凌百里对他表达的一直都是善意。而凌老爷子更是如此,在一进入凌家千夫所指时,凌老爷子并没有太过偏颇完全站在凌子轩那头。哪怕是最后他杀了凌子轩,凌老爷子也是用另类方法保住凌飞。
阿九和十三更是凌老爷子派来保护他的人,阿九和十三帮了凌飞不少忙,凌飞再冷血也不可能忽略这些。凌老爷子对他不论是否是出于爱惜凌家人才的想法,至少是真的对他好。
跟着黑衣人来到凌老爷子的住所,这里凌飞来过几次,都是推着凌老爷子的轮椅过来的。
一进入院子,凌飞就看到坐在院中独自下棋的凌老爷子,对面有一把椅子,空着。凌老爷子捏着棋子望着棋盘沉思着,不知道如何落子。凌飞走近凌老爷子也似乎没发现,还是看着棋盘。
凌飞也低头望棋局,看了半天。他并不懂围棋,只是看黑白二棋在纠缠。
“会下吗?”凌老爷子突然开口。
凌飞闻言直接在凌老爷子对面空着的椅子坐下:“会翻棋盘。”
凌老爷子闻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不错,你确实擅长翻棋盘。新城面对陈景山,魏家那一夜,棋盘都翻得不错。”
“只是不愿意落人掌控而已。”凌飞耸肩。
“不为棋子,不为棋手,突伸手臂掀翻棋盘,这是我见过最独特的解局方式。”凌老爷子道。凌飞每次破局方式让凌老爷子回过头来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凌飞很独特。
“最简单,不是吗?”凌飞抬眼。
凌老爷子一笑:“倒也是。”凌老爷子低眼,“但是,若是棋盘绝对无法翻的情况,你对此局,又是如何破解?”
“没有绝对。”
“现在就是绝对。”凌老爷子眼皮子一抬,爆发惊人气势。凌飞看得微微一怔,凌老爷子眼中他仿佛看到了伏尸千里的景象,尸山血海铸就而成的气势,由凌老爷子眼中散发,可怖无比。
凌飞皱皱眉,低着头看棋盘:“破局么?”
想着凌飞拿起棋子落在棋盘空处。
凌老爷子眉头一皱,看看凌飞,也拿起棋子落下。阴暗处的暗部首领走了出来,看着凌飞落子位置一脸无语,凌飞完全不同,这是在瞎下。不过,凌老爷子却很认真。
凌老爷子想一会儿才落子,凌飞就很简单,看到哪里有空缺处就落子。没一会儿,本就摆满的棋盘直接被下了个满满当当。
“你在乱下。”凌老爷子道。
“对啊,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不会。”凌飞道。
“但是,你赢了。”凌老爷子道。
“唔?”凌飞微异,赢了?
凌老爷子摇头:“这棋局内你自然是输了,你赢的是棋盘之外。”
“什么意思?”凌飞发现凌老爷子很喜欢打偈语。
“我问你如何破局,你现在的方式给了我全新的想法。”凌老爷子道,“无赖般的方法死争到底,不免是一种好方法。”
“老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凌飞目光幽幽,凌老爷子说话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他今晚说这些话一定是想告诉他什么,可是又不能明摆地说,是否在顾忌着什么?凌老爷子都会顾忌的,让凌飞无比怪异。
凌老爷子指着棋盘:“这盘棋下满了,想开始下一局,必然要把棋子收干净。这一收,一切都归于原位,重新开始。”
凌飞脑中灵光一闪隐约想到了什么,他上一次推凌老爷子回来时,凌老爷子口中就说盛极而衰之言。凌飞当时猜测,凌家可能要出事,现在再听凌老爷子的话,他这种想法更深。燕京世家格局要来个大清扫吗?又或者是,就光是凌家要出事?
“凌家,就是这棋盘里的棋子?”凌飞出声道。
凌老爷子看着凌飞眼中闪过欣赏之意,这个孙儿他很满意,足够聪明。武力身手强大之人难免智短,凌飞完全不是,智勇双全,世间少有的人物。
“天下人都可为棋盘棋子。”凌老爷子目光幽幽,瞥了眼门外。
凌飞顺着凌老爷子的目光心中闪过明悟,看来是的。
凌老爷子说着从摆满的棋盘中捏出一枚棋子:“此局本该无解,必输无疑。大势所趋之下,所有棋子无处可逃,但是……”
凌老爷子拉起凌飞的手,将之张开,将捏出的黑子放在凌飞手心合上:“这枚棋子,如果不在这棋盘中,再怎么收官,乃至收了棋子再开一局,这枚棋子,还在!”
凌飞眼睛睁大,联想上次的话语,凌老爷子的想法他明白了。
“你,明白了吗?”凌老爷子缓缓道。
凌飞目光幽幽:“明白了。”凌老爷子今晚说的一切都很隐晦,可凌飞全都听明白了。这棋盘就是天下大势,凌家就是黑棋,棋盘上黑棋已经兵败如山倒,必死无疑。寓意着,凌家可能要如凌老爷子所言盛极而衰!原因是因为什么凌飞不知道,但凌老爷子不可能会说谎。
因为有这样的局势,所以进来时凌老爷子才问解局方式云云,其实也是想从凌飞这里了解一些解局的方法。
最后凌老爷子所言的无处可逃,恐怕说的是凌家无处可逃,而那最后的黑子,说的就是凌飞。凌老爷子想让凌飞保留最后的火种,最后的希望!
棋子若是脱离棋盘,不在棋盘上,重开棋局,棋子仍旧存在!
凌飞凝眸:“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吗?凌家现在看起来依旧强盛。”
凌老爷子淡淡而笑,指着天上:“天意难测,谁也不知道天会不会下雨,需要早做准备。盛极而衰,物极必反。”
“我是最后的准备?”凌飞问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凌老爷子轻轻叹息,“希望不是。”
凌飞无法想象,凌家啊,燕京凌家啊!会这么简单说没就没么?可凌老爷子之言,煞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