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如果可以重来，我……

    

    挂了电话，宋伊人就马上给宫凌夜打了过去，将事情告诉了他。

    宫凌夜那边开会也刚好结束，所以他道：“暖暖，我马上过去接你，我们一起去。”

    虽然之前探监规定，只能有一个人去。可是现在特殊情况，楚铭尧在医院，所以另当别论。

    宋伊人和宫凌夜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医院走廊上，夕阳铺洒了一层淡淡的暖光。

    宫凌夜牵着宋伊人的手，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那间病房。

    “两位，病人刚刚醒了，不过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可能意识并不清醒。”护士道：“不过，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总在叫一个什么伊人的名字。”

    宫凌夜眯了眯眼睛，牵着宋伊人走到了楚铭尧的病床前。

    知道面前的人做过什么，所以，宫凌夜还是有意无意地将宋伊人护在身后。

    只是，虽然当初听宋伊人说过，楚铭尧老了十岁，头发也全都白了，可是，宫凌夜也没想到过，过去和他一样叱咤商界的楚铭尧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皮肤不算多松弛，可是脸上却都是皱纹，头发全白，眼睛虽然睁着，可却是混沌的。

    就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随时都会迈入棺材一般。

    宫凌夜心头一阵唏嘘，居高临下望着他：“楚铭尧，你还认识我吗？”

    楚铭尧的目光，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聚焦在宫凌夜的脸上。

    片刻后，他突然笑了，声音嘶哑：“是你。”

    看来，他意识还是清醒的，宫凌夜挑挑眉：“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楚铭尧唇角缓缓挤出一抹笑：“看我笑话？”

    或许是生命燃到了尽头，此刻的他，反而格外清醒。

    想到当初和宫凌夜的较劲，想到当初一步步落入宫凌夜设计好的陷阱，此刻，他见到昔日的对手却依旧矜贵耀眼，而他……

    楚铭尧自嘲一笑，不再出声。

    “你还不够资格！我过来，只是陪暖暖。”宫凌夜淡淡道：“毕竟医院给她打了电话，而她一个人来我不放心。”

    言下之意，是他楚铭尧根本不值得他宫凌夜跑一趟，一切不过只是为了老婆。

    楚铭尧的目光，这才掠过宫凌夜，落到了宋伊人的身上。

    之前，他听宋伊人说，她嫁给了宫凌夜，他看到了她手指上的钻戒，可是，心头都还存着一丝不为人知的侥幸，觉得宋伊人或许是故意气他的。

    可是现在……

    望着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楚铭尧眼睛突然发烫。

    他什么都没有了，而眼前的宫凌夜，却得到了全世界。

    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却又在望着宋伊人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是他以前一起生活多年的妹妹。

    于是，楚铭尧突然激动起来：“伊人、伊人，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用力地抓着床单，似乎就要坐起来。

    可是，或许因为真的没了力气，挣扎了好几下都动不了身形。

    宋伊人和宫凌夜倒是不担心楚铭尧这么叫宋伊人会引起别人什么猜测，毕竟，楚铭尧现在的状态，所有人都以为他意识不清了。

    所以，宫凌夜道：“你想说什么？”

    楚铭尧望着房间里的一名护士，一名狱警，道：“我能不能单独对她说？”

    “抱歉，不可以。”狱警无情地拒绝了他。

    “那护士，你能不能出去？”楚铭尧又望着宫凌夜：“还有你？”

    狱警手里持枪，站到了宋伊人身边，而宫凌夜则是轻轻抱了抱宋伊人，也和护士走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宋伊人垂眸望着楚铭尧问。

    楚铭尧原本想说很多，可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房间静默，只有仪器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

    宋伊人见楚铭尧不说话，于是先开口了：“对了，我原本也是想过来看你的。”

    她的手落在小腹上，唇角扬起微笑，这次是真的开心：“我有宝宝了，而且b超看了，还是三个宝宝。”

    楚铭尧表情瞬间愣住，却又在片刻后，渐渐淡去。

    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赫然清澈，里面很多情绪不断翻滚，最后化为三个字：“恭喜了。”

    宋伊人笑笑：“谢谢，也别羡慕，毕竟，你们楚家单传，到你这里也就绝后了。”

    她说罢要走，他却又叫住她，手握紧又松开，随即道：“我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宋伊人疑惑，随即意识到楚铭尧说的估计是今天她参加活动的情景。

    不过，他突然这么平和，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又听楚铭尧道：“然后我就想到当初你机器人大赛领奖时候，我也在宁城大学，看到你在台上的样子了。”

    他喉咙忽而哽咽：“那时候，我挺自豪的。”

    宋伊人一怔，断然没料到楚铭尧会这么说。

    楚铭尧望着她，唇.瓣有轻微地抖：“那时候我真为你高兴……如果当初一直停在那个时候就好了……伊人，对不起，是我毁了所有……”

    他的手紧握着床单，不断地重复：“对不起，伊人，对不起……”

    宋伊人站在原地，一时间，心绪复杂。

    过往很多事情，有些还是上辈子的事情，不断在心头涌现，她望着面前的男人，几乎都已经记不清原本楚铭尧的脸。

    轻叹一声，宋伊人道：“可惜，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只是你死了后，我也不会再记得你。”

    随着她转身，只听身后的仪器突然开始鸣响警铃，宋伊人转眸，便看到心电监测仪器上，原本不断起伏的曲线，正在趋于直线。

    外面，宫凌夜和护士听到动静都走了进来。

    似乎担心宋伊人害怕，宫凌夜连忙握住了宋伊人的手。

    身后病床，传来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

    接着，就是仪器响起的长鸣声。

    宋伊人眼角余光瞥见，楚铭尧的手无力地垂下，至于他还没能说完的话，一定要什么，她则不会知道了。

    旁边，护士检查了楚铭尧的情况，又叫来了医生，最后，一致得出结论：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了。

    他没有家属，所以后续的事情，由监狱方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