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相求?你生病了?”
尤欣看了她一眼,脸上画着浓妆,即便这样也挡不住她浮肿的眼袋,以及那略有些血丝的眼睛。
她的身体或许是有一些毛病,不过脸上的气色被化妆品挡住,具体的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乔亦欢摇了摇头,她双手捧着咖啡杯,抿了抿涂着口红的嘴巴。
低缓的声音从她口中流出:“我是想求你竭尽全力医治易修,他这么年轻,不能因为这个病消失在世界上。”
乍一听到这话的尤欣还略有一些好奇,看一下她的目光当中也多了几丝打量。
看她不说话,乔亦欢还以为她不同意,当即面色更是凝重。
“你看看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先给你打个欠条,到时候挣了还给你。”
“不用。”
尤欣听到她谈起钱,摇了摇头:“我只是不解,当初应该是你先和他分的手,怎么现在还愿意为他出面?”
从上次易修的神态来看,分手是乔亦欢主动提的,可没想到在她落魄之后,竟然还会在私底下念着易修。
这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
说到分手,乔亦欢无奈的笑了一声,本就艳丽的面孔,看着又多了些别的味道。
“他是豪门世家的儿子,从生下来便注定了不平凡,我是什么?我父母是工薪阶层,我老家在一个小渔村,我身边的亲戚全都是农民,这样的我,哪里配得上他?”
说完,她又笑了笑,这笑容里尽是苦涩,看着让人莫名的有些动容。
尤欣捧着咖啡的手顿了顿。
也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轻声道:“只要真心相爱,这些现实因素还有时间改变。”
“哪里有时间?你还太小,根本不懂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当初他父母知道我的存在后,你猜他们是怎么做的?”
说起往事,乔亦欢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了几分,只是这笑容,总能让人轻而易举的心疼。
听到这个问题,尤欣没有回答,心里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易夫人她前段时间也有见过,那股子泼辣劲儿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
乔亦欢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情,整个人的思绪都沉浸在其中。
“那时候,我不过只是一个刚刚签约的新人,他的母亲找到我,给我一百万,让我滚蛋,我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直接拒绝了她。”
“没过几天,原本公司安排的训练被撤下来,我才刚签约,就被封杀了,我找过经纪人,找过公司领导,然而都没有任何用,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对于他们家而言,不过像是一只小蚂蚁。”
“而我和易修之间的距离,永远也无法跨越。”
说到最后,她声音轻的像是闻不可见。
从思绪中抽回神来,她微微扬了扬唇角,勾了浅浅的笑容出来,那一双带着复杂眼神的目光看着尤欣。
“如果当初我有你身上的这些光环,或许不会分手,你们都是天之骄子,上天的宠儿,而我,注定会因为门第,这辈子都无法和易修在一起。”
听到她这像是有些不甘心,又像是带着深深遗憾的话,尤欣却是沉默着。
她喝了喝没加糖的咖啡,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她是天之骄子?上天的宠儿?
如果真的是,又怎么会让她多活一世?
至于这些看似荣誉的光环,哪一个不是她拼尽全力得来的?
可即便是这些荣誉,于封家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看着对面再次走了神的乔亦欢,尤欣忽然在想,大概乔亦欢不知道,她所羡慕的她,其实与她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尤欣垂了垂眼睑,掩去了眼底忽然升起来的一丝丝烦闷。
乔亦欢和易修之间的距离,大抵……
也是她和封厉之间的距离。
她没有说话,乔亦欢在长叹了一口气以后,略有些自讽地说:“我当初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亮眼,足够有钱,在整个娱乐圈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后,我就可以坦坦荡荡的回去找他。”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我的确出了名,也的确有了钱,但是这一路走来,也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唾弃的人,可易修,他还是最初那个他,家族强大,事业也蒸蒸日上,终归还是没可能。”
在她鼎盛时期都没有可能,更何况她现在落魄了,便也不再敢肖想。
说完这些话,乔亦欢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尤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看。
“很抱歉,说这些话影响了你的心情,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马上要出国了,想要在离开之前恳求你尽可能的治疗他。”
“不用你说,他是我的病人,我自会全力治疗。”
尤欣的声音淡淡的,那颗心更像是平静如水,没有起伏。
乔亦欢不明白她的脸色为什么变得这么快,但听到她这些话后,一颗心也放了下去。
“在离开之前,有一件事情我想向你道歉。”
“嗯?”
她扫了她一眼。
对上她这眼神,前者心里闪过一抹犹豫,但还是说:“你和易修的事,是我爆料出去的,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
“是你?”
尤欣平淡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丝变化。
她秀气的眉头紧锁,一双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
在这一瞬间,之前那些理不通的事,忽然好像都通了。
脑袋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些片段,快的好像让人难以捉摸,但隐隐的,又好像有一些眉头。
看她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乔亦欢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还是再次道了歉。
“当初我嫉妒心作祟,想要借舆论来逼迫你们分手,没想到你们根本没有那一层关系,后来有到学校来找过你几次,都没敢出现在你面前。”
她自嘲地笑了笑,以往天不怕地不怕,在圈子里横着走的她,道歉的时候竟然会心虚。
尤欣放下了咖啡杯,她扫了一眼最近过得并不好的乔亦欢。
有些事情,都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
“不必道歉,你做的事情,都已经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