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话音落下,温彦宸脸色一沉,微微敛目,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放开。
“彦宸表哥。”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个温婉佳人就莲步款款到了食桌前,目光柔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满脸关切。
温彦宸抬眼看她,眼里氤氲着浓烈的恨意,还隐隐含着一丝杀意,目光森冷,似冬日里最凛冽的一道寒风,带着彻骨的寒意。
那一瞬间,张若梅感觉有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让她有种如堕冰窟的错觉,身子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微微抬眼,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时,她整个人怔住。
眼前的男子那素来古井无波的眼里,此刻却蕴含着恨意与杀意,好似恨不得将她碎撕万段。他的眸子黑沉沉的,更显得阴森可怖,让人不寒而栗。
傅氏见她身子发颤,疑问道:“若梅,你怎么了?”
听到傅氏关切的声音,张若梅的意识才渐渐回笼,那种彻骨的寒意也在傅氏出声的那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再次对上温彦宸的目光,此刻的他如往常一样,神色淡然,眼神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若梅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是她看错了,彦宸表哥那样温和的人,看人时又怎么可能会用那样森然可怖的眼神?
温彦宸也淡声问了句:“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这一声关切的问候,张若梅一时恍惚,这是彦宸表哥第一次关心她。可听着这语气,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不对劲,好像带着恶意,但眼前的男子神色如常,想
来是她昨日没睡好,感官出了问题。
须臾,她柔柔一笑:“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冷。”
温彦宸没有回话,气氛陷入沉默。
傅氏见儿子不语,微微愣了下,她还以为儿子终于有点人气了,看来这还得看对象是谁,比如对着绾绾那丫头,就马上性情大变。
张若梅倒没觉得尴尬,柔声问:“听闻彦宸表哥昨日高热不退,如今可还好?”
“我无碍,多谢表妹关心了。”
温彦宸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没有看张若梅,垂着眼帘盯着眼前的空碗,眸中闪烁着寒光。 傅氏看着二人一问一答,干巴巴的对话,儿子并没有想要跟外甥女说话的意思,只是客气回应,便道:“若梅有心了,你彦宸表哥病后初愈,身子还虚着,需要休息,
我们就先回吧。”
张若梅悄悄看了眼温彦宸,看着这张苍白的脸,一看便知身子抱恙,识趣地应了傅氏的话。
傅氏叮嘱温彦宸好好歇息,而后带着外甥女离开,离开前还嗔怪地瞪了眼儿子,这表兄妹之间,在他眼里,情分比陌生人还淡。
二人走后,温彦宸的脸色彻底沉下来,眸中的戾气毫不掩饰,手紧握着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长安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登时愣住,瞧着自家大人身上那似要毁天灭地的戾气,他就感到一阵心惊,就连说话都结巴了:“大、大人!”
温彦宸收敛气势,淡淡瞥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长安跟在他身边久了,自然知道自家大人没有表面上那样温润玉如,惹恼了他,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人如今这般,定是有人要遭殃了。
长安道:“大人,昨晚张院正说您是悲伤过度、情绪过激之下吐血晕倒,小的就想起您的心疾时常在醒来后发作。”
闻言,温彦宸脸色一沉,看他的眼神骤冷。
长安只觉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忙道:“小的原想跟张院正说起此事的,可夫人在,小的就什么都没说。”
温彦宸缓和了脸色。他本就没病,身体好好的,若是让母亲知晓了,少不得为他担忧。
长安心里担忧:“大人,小的想着您这病真的拖不得了,就这一次您就昏睡了那么久,还吐血了,若有下一次,估计会更严重。”
温彦宸无奈道:“长安,我没病。”
见他压根没把心疾放在心上,长安急道:“不,大人,您真的有病!”
温彦宸:“……”
气氛沉默下来,长安也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慌忙补救:“不是,大人,我的意思是您别讳疾忌医,不然日后病情更严重,昏睡时间更长,那该如何是好?”
说着,长安顿了下,又接着道:“大人,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秦姑娘着想啊。您看秦姑娘那么年轻,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不就守寡了?”
话音刚落,长安就感觉一袭寒风扫过,令他在心里瑟瑟发抖。好像,有些话真的是说多错多,所以他还是别说话了。
温彦宸见他瞬间怂的跟鹌鹑似的,大发慈悲放过他,道:“你先出去吧,我乏了,要歇会儿。”
长安应了声,出去前又狗腿地补了句:“大人定会长命百岁,跟秦姑娘白头到老的。”
这句话取悦了温彦宸,他嘴角微微上扬:“承你吉言。”
长安受宠若惊,又说了好几句好话,这才退下。
*
是夜,寒风萧瑟,漆黑的天幕看不见一点亮光。
永宁侯府的灯火已灭了一大半,只有通往各处的路有灯笼照明,但天寒地冻的,大家都早早歇下,所以晚上也没什么人出去,府上相对以往静了很多。
蒹葭院内一片静寂,院中的丫鬟婆子已歇息,秦绾妍也睡下了。
闺房内,只留一盏烛灯照明,光线不强,很柔和,并不会影响睡眠。床上的少女美目闭合,酣睡正香,并没有发现床前多了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若是以往,温彦宸真不会做这种闯人家姑娘闺房的事,但现在他真的很想见她,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走正常流程邀请她出去,她定不会理会,他也只能擅闯闺房了。
他坐在床沿,看着床上姑娘,心境终于安宁下来。柔和的烛光下,她睡颜甜美,少了白日里的张扬。
温彦宸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柔嫩的脸颊,轻声呢喃:“你还在,真好。”
睡梦中,秦绾妍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作乱,忍不住伸手拍开,可这一拍,那东西更过分了,粘着她不放。 她有些烦躁,睡意渐渐退去,猛的一睁眼,那个嘴噙笑意、一脸柔情的男子就映入眼帘,她登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