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秦绾妍深居简出,一转眼就到十一月底,温老夫人的六十岁寿辰也到了。
温家与永宁侯府两家有婚约,温老夫人的寿宴肯定会请永宁侯府,而永宁侯府也会去贺寿,若是不去,京城中人又不知如何编排了。
到了温老夫人寿辰那天,秦绾妍本就不想去,所以也没有像以前有宴会那样,早早起来捯饬一番,欲要艳压群芳。
秦芳妍看到穿着淡紫色衣裙,略施粉黛的秦绾妍,这打扮比自己还低调,不由得诧异:“秦绾妍,你脑子进水了?”
话音刚落,秦绾妍就觑她一眼,笑着反问:“二妹妹,脑子进水的人能活着站你面前?”
秦君妍瞥了眼她这身打扮,轻嗤道:“你那些名贵首饰、华丽衣裳,不趁着这次宴会炫耀一番?”
“这个艳压群芳的机会,就留给二妹妹吧,多年以来孤独求败。”秦绾妍说着轻叹一声,神情懊恼,“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其实她今天是起晚了,随便打扮一番,出去也不会失礼人就好。
闻言,秦芳妍嘴角抽了下,果断不再接话。她发现这个长姐说话,每一次都特别欠打,同时她也发现,这个长姐其实没什么心眼儿。
他们到温府的时候,温家已经来了许多人,宾客如云,热闹不已。 秦绾妍到场时,那些夫人、小姐见她打扮没有以往张扬,也惊愕不已,不少人都以为她是故意低调,博取温家长辈的欢心,毕竟温家是书香世家,不喜欢那种张扬的
。 过去跟温老夫人祝寿后,秦绾妍就呆在晋阳长公主身边,而秦君妍则是跟闺中好友说话,自从之前在婚事上摔了大跟头,她也拎得清事儿了,知道要对亲姐妹好,所
以把秦芳妍也带上。 晋阳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前来巴结的人也多,虚伪奉承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就连秦绾妍这个被人在人后各种诋毁的人,也顺带被夸出一
朵花来。
这时,有小丫鬟到秦绾妍身边说张若梅找她,她看了眼正在与一位夫人说话的娘亲,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娘,有朋友找我,我先过去一下。”
“去吧。”晋阳长公主轻轻颔首,当即就允了。
秦绾妍跟着丫鬟出去,绕过一个假山,就看到一个凉亭,而张若梅正坐在凉亭中等她。
见她来了,张若梅脸上一喜,忙站起身迎上来,“秦姑娘,就这么请你过来,着实唐突,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秦绾妍温声问:“不知张姑娘找我何事?”
其实若是旁人请她来,她还真不会来,但前世的好友兼救命恩人请她来,说有事找她,她就过来了。
张若梅道:“秦姑娘,我这次请你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秦绾妍略显诧异,语气温和:“张姑娘请说。” 见她如此好脾气,张若梅心中惊诧不已。据说,秦绾妍是个骄纵大小姐,她不找你麻烦,你就是上辈子上高香了,如今自己有事求她,她竟如此好说话,真令人惊讶
。
张若梅斟酌了下言辞,道:“是关于言哥儿的事,他昨夜着了风寒,如今正病着,他心里又念着你,所以我就想请你去看看他。” 到底是前世养了五年的孩子,听到他生病,秦绾妍心中还是有些触动的,但也不想跟那孩子有过多接触,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想做他娘亲了。小孩子忘性大,时间长了
不见,总会忘记她这个人的。
是以,她温声回应:“张姑娘,他若是病了,可以请大夫,请我过去也无法给他治病啊。”
张若梅听后微愣,很快就明白她的心理。未婚夫跟别人生的孩子,即将成为自己的继子,大概没几个女子能喜欢这个孩子,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已算万幸了。
秦绾妍淡声道:“张姑娘若无其他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若梅见她转身,将要离去,忙道:“秦姑娘,已经有大夫给他看过的,就是这孩子想念你,听说你今日会来就一直念叨着要见你。现在他还不愿喝药,非要见了你才
肯喝药,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你。”
闻言,秦绾妍身形一僵。
张若梅又道:“秦姑娘,我知道这个请求是为难你,可他还有些发热,如今正闹着见你。”
最终,秦绾妍还是心软了,转身对她说:“那张姑娘带我去看看他吧。”
张若梅闻言,微蹙的眉头舒展,“多谢秦姑娘。”
秦绾妍随张若梅到了傅氏的院子,温子言养在傅氏身边,住西厢房。
进屋后,秦绾妍看到床上躺着的孩子,如今正歪着头看向外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当看到秦绾妍时,温子言扬起笑容,奶声奶气地喊她:“秦姐姐,你真的来啦!”
秦绾妍走到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孩子,语气柔和:“言哥儿,秦姐姐喂你喝药可好?”
“好。”
温子言脆生生应下,孩子都怕喝药,但听他应得斩钉截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喝糖水。
秦绾妍愕然,她还以为要哄一番的,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不用她哄。不过也是,前世的时候这孩子就省心,从不会闹腾让人担心,这次闹腾,估计是真的想见她。
温子言感染风寒,身体不适,喝完药后,跟秦绾妍没说几句话就犯困睡了过去。
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张若梅一脸心疼:“秦姑娘,其实言哥儿很懂事的,他以后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秦绾妍回道:“看得出来,他是个省心的孩子。”
张若梅看了她一眼,又道:“他的母亲生跟彦宸表哥虽有一段往事,但如今已经身故了,秦姑娘也不必担心她以后会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听罢,秦绾妍愕然。
见她怔住,张若梅道:“彦宸表哥即将跟你成亲了,想必也跟你说过言哥儿跟他母亲的事。”
秦绾妍轻笑:“那倒没有。”温彦宸那厮,无论前世今世,都没跟她说过此事。 张若梅听后诧异,犹豫片刻才跟她道:“他母亲我认识,那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当初与彦宸表哥相情相悦,彦宸表哥也想娶她为妻,可是舅母不愿意,因为门不当户
不对做不了正妻。”
“但她不愿为妾?”秦绾妍笑问。
张若梅惊愕:“秦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秦绾妍笑而不语。前世的时候,张若梅跟她提起过。 见她但笑不语,张若梅也摸不准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孩子,叹息一声:“她是不愿为妾,后来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却没有告知彦宸表哥。她生产之
时难产,只有孩子活下来,此事也成了彦宸表哥一生的痛,一生的禁忌,不让人提及。”
话音落下,秦绾妍笑容变得苦涩。 是啊,是温彦宸一生的痛,那个女人也成为温彦宸心上的白月光,眉间的朱砂痣,使其一生难以忘怀,再也无法爱上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