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里有几间房子没有耐住冬日厚厚的积雪,垮塌掉了。
这时候原始人结实身板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粗大的实木梁砸下来,大部分人直接爬起来抖抖身上的碎雪,就裹着兽皮开始找族长商量灾后重建的事情了。
至于个别倒霉的被埋得深了,等着被人刨出来,冻得手脚有些僵硬,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肉汤也就活蹦乱跳了。
真正受伤的就两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也许是因为男孩骨头还没有成年人那样强壮,所以被砸到后,他的右腿断掉了。另一位则是个健壮的单身男人,家里房子垮塌的时候,这人正在房子里起灶做饭,煮了一大石锅热腾腾的羊肉,然后他就被烫伤了。
也是意外。
……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三天四夜的积攒,雪已经堆了尺厚。一眼望去森林远山,整个河下部落全都笼上了厚实的白色。
因为这一日出现房子接连垮塌的事情,族长已经带领大家去清理积雪了。受了灾没有房子居住的也被临时安排进了其他人家里,伤着的两人则被抬进了族长的房子。
房间很宽敞,正中间的坑里燃了火,乍一进去空气有些难闻,但屋子里还算温暖。
苏殷撩开兽皮帘子,最先看到的便是云含桃。她正坐在石床的边沿,低头和受伤的小男孩说着话。
云含桃和族长蒙住在一起,这是部落里都知道的事情。毕竟女主是蒙捡回来的,关系上也算是在蒙家里落了户。所以在蒙这里看到她,苏殷并没有奇怪。
反倒是女主看到苏殷后,她轻微地皱起了眉头,不满的情绪显而易见。
对此苏殷也没有放在心上,女主看女配总归是不顺眼的。
同样在屋子里的还有受伤男孩的父亲。这位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胡子,蓬松的堆砌在脸上,几乎辨不出原来的相貌,但却能看出他眼中焦灼的神色。
男孩的状况似乎很好,看到苏殷进来后,他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和身旁的云含桃说笑了起来,还不时的附在云含桃耳边,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苏殷一边悄声地和女主说些什么,听不清楚内容,但是女主掩嘴笑着亦瞟了她一眼。
苏殷:……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而男孩轻松的模样,也实在是出乎苏殷的预料。
哪个腿断了之后,还能这样有说有笑顺便一脸娇羞,拉着女主的小手,甜甜的说:“神女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云含桃食指点向了男孩的额头嗔笑道:“调皮。”
男孩痴痴的笑,脸迅速红了起来……
女主的魅力,很强大。
对比男孩和云含桃这边旁若无人的画面,被烫伤的男人紧闭着双目,脸侧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泅湿了,浑身的青筋紧绷着,俨然一副疼得快要虚脱过去的模样,显然情况不太乐观。
“他还这么小,腿坏了以后怎么打猎,这可怎么办啊?”男孩父亲担忧的说着。
随后他看到苏殷走向了另一边去检查男人的伤势,他更焦急了起来:“祭大人,你先看看我儿子。”
苏殷抬头看向他,吐出了两个字:“为何?”同样都是伤者,男人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
这位父亲被问的一愣,他眼神异样的直视着苏殷,提醒说:“小子的腿断了!”
没了腿才是头等大事!他不理解为什么祭司大人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那人只是烫伤,怎么会比他儿子的腿要严重?
“嘶……好疼……”这时被烫伤的男人意识不清的呓语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蜷缩着,烫伤大片的皮肤,又在雪地里埋了不短的时间,男人已经发起了热。
“不急,你们先等一等。”苏殷伸手探上了男人的额头,说道:“身体滚烫,先降温。最好是去外面弄些雪来,连伤口一起处理。”
苏殷检查了男人身上的伤,她知道男人的伤势不宜再耽搁。
男孩握着云含桃的手,弱弱的问:“神女姐姐,我会不会死掉啊?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阿土不会有事的。”云含桃温柔的说,然后她转身对苏殷缓缓开口道:“祭,阿土年纪还小,断骨等久了不好。”
云含桃的话,让苏殷挑了挑眉。
“阿土他也是可怜,遭了这样的罪。”云含桃怜惜的落了两滴泪,“我听说在部落里断骨之后,若治疗不及时,时间久了就要把整条腿砍掉……那太可怕了……祭……你一定要救救他,阿土还这么小,没了腿要怎么过活?”
闻言,男孩父亲如临大敌,顿时脸色一白:“祭大人!神女说小子的腿不能等太久!他不能没有腿!”
这位父亲的心情苏殷理解,云含桃这句撩拨的话就意味深长了。
“你懂得很多。”苏殷浅笑着视线落在了云含桃身上,她故意说道:“如果伤得厉害,确实需要砍掉,为了保住性命,失去一条腿也没什么严重的不是吗?神女你觉得呢?”
“断腿伤害太大,非必要时候还是不用的好。”云含桃摇头。
苏殷犹豫:“这就难办了。”
“有什么难办的?你既然知道阿土的伤势很重,你为什么故意不先治疗他?难道非得要错过了治疗时间,再来砍掉阿土的腿吗?”云含桃质问的很直白。
那位父亲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难看。他心里其实并不相信神女说的,祭司这些年一直在部落里行医治病,从未出过差错。
如今祭司又为神所看重,医术肯定更加精湛。
可是关心则乱,云含桃这样说出来,他作为父亲难免会想得多一些:祭大人分明有能力先治好他儿子的腿,却故意拖延时间吗?
苏殷端着一石碗的雪走了进来,她很明白的挑衅道:“因为看与不看,他的伤都已经很严重了,那条坏掉的腿是注定要失去的,不差这点时间。”
苏殷瞧见女主愣住的模样,她好笑的勾起了唇角,眸子直勾勾的望向了云含桃,假装叹了一口气:“唉,他的伤真是太严重了,也许还会牵连到另外一条腿,真是不幸,年纪还这么小,两条腿就都要没了。”
苏殷摇头,惋惜万分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