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因让王三妮把手头的差事交出来,去京城筹建茶舍。建好了,她就是那里的掌柜。
王三妮激动得小脸通红,居然要去京城,她的天地更广了。
许兰因又说,“至于进财和王嫂子,就继续住在点心铺的后院,我会让人时常去照看他们。”
王三妮沉吟片刻,说道,“谢谢兰因姐。若是可以,我还是想带他们一起去京城,也让进财多见识见识。我现在手上有些钱,租个小些的院子还租得起。”
许兰因道,“这样最好。京城铺子带小院,你们住在后院即可。兰舟也会去京城,让我爹帮进财找家私塾……”
正说着,杨勇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老爷让我回来禀报太太和大姑娘,柴俊柴大人也在闽府,闽家大姐儿和柴小少爷都吵着要来看望大姑娘,闽大人和柴大人也会来。”
许兰因和秦氏对视一眼,惊了一大跳。
柴俊和小星星居然还没走,秦氏和李洛都不能见柴俊。
许兰因赶紧去东厢跟赵无兄弟说了这话,让赵无把李洛送回家。又让许大石等人去东厢玩耍,秦氏则回了卧房。
不多时,许兰因就听到“大姐”的大喊声,是许兰亭,接着又听到了带着哭音的“姨姨”“姑姑”的大叫声,是闽嘉和小星星……不,现在要说柴子潇。
许兰因从上房走了出去。
看到三个孩子冲在前头,后面跟着许庆岩父子及闽户、柴俊。
片刻间,许兰因就沦陷在了六只小魔爪里,闽嘉和小星星还哭了起来。
闽嘉哽咽道,“姨姨,你不想嘉儿了吗?嘉儿好想你哦,想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柴子潇涕泪皆下告着状,“姑姑,赵爹爹和闽大伯都不要我了,把我推给一个姓柴的,说他才是我爹,还让我跟他走……呜呜呜呜,他是拍花子,我不跟他走,我要跟姑姑、嘉姐姐、小叔叔、奶奶在一起,我要姓许,叫许星辰……我不想当乞丐,怕痛,怕烫,怕饿……呜呜呜……”
近三个月不见,两个孩子的口龄利索多了,柴子潇的话更是让许兰因心酸和心痛。她自责自己没考虑那么多,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同,被伤得太深,害怕陌生人及一切不确定的未来。
许兰亭只说了一句,“大姐不在的时候,我尽心照顾嘉嘉和小星星。”
这孩子更懂事了。
许兰因俯身一人亲了他们一下,笑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走,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她起身给闽户和柴俊屈膝见了礼,就把柴子潇抱起来帮他擦眼泪,许兰亭和闽嘉拉着她的衣裳,一人三小先进了上房。
闽户和柴俊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许庆岩伸手道,“二位大人,请。”
几人也进了上房。
许庆岩请闽户和柴俊上座。他们二人一个是正三品按察使,一个是宗室子弟兼侯世子,比王府二等护卫的身份可高多了,理应上座。
二人谦虚了一番,在八仙桌旁坐下。
许庆岩坐左边上首。许兰因坐在右边,柴子潇坐在她的怀里,许兰亭和闽嘉靠在她两旁,几人诉说着相思之情。
特别是柴子潇,边说边哭边亲许兰因。他觉得,姑姑回来了,他就不会被人抛弃了。
跟许兰因亲热够了,柴子潇又要见奶奶。他觉得还有一个人不会抛弃他,就是奶奶。
许兰因说道,“奶奶生病了,在床上躺着呢。”
柴子潇记情,还要去卧房看她。
许兰因忙拦道,“不行,莫过了病气。”
许兰亭早就想去看母亲,被许兰因强拉住。
许兰因这才有功夫看清楚闽户。
闽户貌似失眠症真的好了,没有黑眼圈、下眼袋,脸色红润双颊微丰。或许升了官,更加仪态端方。
见许兰因看向他,还冲她笑笑。
按理说,催眠不可能根治失眠症。或许有“乐土”的关系,也或许他的心态发生了根本变化,这个顽疾算是彻底好了。
许庆岩带着许兰舟、赵无同闽、柴二人在厅屋喝酒,许兰因带着几个孩子在西侧屋吃饭。
许兰因把许兰月介绍给几个孩子认识。许兰亭已经听许兰舟说了这个妹妹,柴子潇曾经见过比这张脸更可怕的,他们两人都没怎样。就是闽嘉吓了一跳,直往许兰因怀里钻。
许兰月笑眯眯地招呼着他们三个,“二哥,嘉嘉,小星星。”
他们也招呼了她。
“妹妹。”
“月小姨。”
“月姑姑。”
闽嘉非常不服气,这小姑娘比自己小了两岁,却还要叫她“姨”。
饭后,几个孩子已经玩得非常好了,闽嘉和赵星辰都要赖在许家住。
闽户已经习惯,柴俊也希望许兰因能说服儿子,都表示同意。
许兰因就让掌棋和护棋带他们去西厢房。并说好,柴子潇同许兰因一起睡,闽嘉和许兰月一起睡南屋的榻上。
柴子潇高兴极了,哈哈打得脆响。闽嘉也知道柴子潇马上要回京城自己的家,非常大度地表示只羡慕不嫉妒。
几个孩子高高兴兴去西厢看新屋子,许兰因才听柴俊讲了他根本带不走柴子潇。
柴俊八天前就来宁州府接柴子潇。先由赵无和闽户跟柴子潇讲了他的身世,可这孩子根本不相信,大哭不已,拒不认柴俊。还自认为被赵无和闽户抛弃,说自己是姑姑和奶奶的孩子,她们不会不要自己。
柴俊着急回家,前天趁柴子潇睡着把他抱走,一行车马出了宁州府城准备上船,柴子潇醒了,哭得几乎闭过气,只得又返回闽府,等着许兰因回来跟他说清楚。
柴俊惭愧道,“潇儿受了太多苦,轻易不相信人。他最听许姑娘的话,只得请许姑娘跟他说明情况。”
许兰因说道,“之前也是我疏忽了。这孩子有过特殊的经历,那段可怕的往事一直尘封在心底。无事时他似乎已经忘了,一旦有事,就立即翻出来,拒绝离开熟悉的环境和人,害怕不确定的未来。现在,他觉得许多曾经爱他的人都抛弃了他,只有我能保护他,把我看成救命稻草。若我再说让他回柴府的话,我怕他会受不了。他这种情况,若不能好好疏导他的心理,强行把他带走,容易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