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爱妮娅在京都街头的电话亭给方晟打来电话,细述了此次紧急会议的来龙去脉。
首先是惊爆消息:正治局委员、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巫石卫因严重违纪被立案调查!
一般来说官至副国级,有“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犯点生活作风问题、经济问题都不事儿。
偏偏这回巫石卫所谓“严重违纪”就是经济问题,而且追究六年前他担任冀北省省委书记期间的问题,违规金额也不大,可能在七八百万左右的样子。
这就有点奇怪了。
别说副国级,就是省部级领导干部涉及这点金额都可以轻轻放过,若计较起来。
相比于老爷子,方晟对行伍出身的白老爷子打心眼畏惧,只得应允。
紧接着于道明、燕慎、陈皎……纷纷来电,基本都是陈述事实但语气间有所保留,显得意犹未尽。
最难得的是白杰冲居然也回了电话,轻描淡写说:“老爷子叫你本周回京都,正好我也有空,一块儿聊聊吧。”
好嘛,一石激起千层浪,看来新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
中午在食堂遇到吴郁明,彼此心领神会笑笑,不用多说,想必吴家也告知相关讯息。
“周末回京都?”方晟问。
吴郁明点点头。
专供市领导的窗口今天特供南瓜粥,吴郁明等人不约而同选了这个,然后要了点蔬菜便开吃起来。
“经历昨晚的苦难,方觉得喝粥才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享受。”方晟笑道。
“对,对,深有同感,”吴郁明若有所思道,“徐秘书长挺厉害。”
“她?没怎么喝吧。”
“刚开始没喝,最后十分钟连喝三壶面不改色,当然,其中两壶帮你代的。”
原来吴郁明一直在悄悄观察徐璃。
方晟道:“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异,男人通常三斧头,女人越到后面发挥越好。”
吴郁明听出话中双关意思,笑呵呵道:“概括得妙,确实是这样。”
魏昌成端着餐盘过来,坐到方晟旁边笑道:“书记市长笑得这么开心,说明鄞峡老百姓有福了。”
魏昌成资格老,快到二线年龄所以放得开,加之每次常委会明显支持吴方二人,常委班子里也就他能态度自然地跟他俩谈笑风生。
“方市长谈了自己的人生感悟……”吴郁明遂将方晟的话复核了一遍。
魏昌成摇头晃脑道:“等到我这个年纪,两位领导就知道天底下最可怕的动物就是女人。”
“魏主席的话里隐藏着很复杂的故事。”方晟笑道。
“一点都不复杂,”魏昌成道,“为什么四十岁后的男人畏妻如虎?严重的剪刀差,一个四十如虎,一个每况愈下到无力雄起,如何面对?你们说如何面对?”
痛心疾首的语气让吴、方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借着姜源冲亲自督办的春风,方晟趁热打铁,下午召开市长办公会讨论研究合作办学事宜。
郑拓等人已知道省里的态度,合作办学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有利于鄞峡整体教育水平提升,大家都无异议,当即通过了在两所中学进行合作办学试点的决议,分别是:
市第三中学,对接学校是省第一中学;
市第七中学,对接学校是潇南理工附中。
应该说是意料之中。
昨天在研讨会上发言的就是这两家学校校长,晚宴时方晟建议芮芸和牧雨秋考察的也是这两家。
此外潇南教育局长在研讨会上说过,合作办学要循序渐进,不能因为省里放开政策就一窝蜂涌入,应该走先试点、再推广、面向全省的路子。
这就决定了省城七所名校顶多两所进入鄞峡。
消息传到市七中时,徐校长正在接待牧雨秋和芮芸。
市区九所中学当中,七中有“三最”之称:生源最差、师资最弱、设施最破。
提到这三点,徐校长满肚子苦水。
七中的前身是纺织中等职业学校,先天底子薄。教育改革期间先并入市二中,后因辖区、行政划分等原因又独立出来,成立第七中学。在地理位置上,它处于相对强势的市一中和二中之间,好生源都去了那两家排名靠前的学校;在师资方面,早期职业学校的老师才消化掉三分之一,教学水平无法提高;基础设施还是原先纺织厂红火时的投入,后来由于经费紧张,根本申请不到拨款。
“地道的爷爷不亲,奶奶不疼的弃儿。”徐校长自嘲道。
站在教学楼顶楼鸟瞰,芮芸问:“南门对面那排低矮的门面房能征下来?”
“全是大排档,劣质油、下脚菜、卫生状况相当差,好办法学生们就好那一口,生意兴旺,那些店主哪舍得搬啊,”徐校长道,“但房屋产权属于学校,原来规划作为停车场,因为资金迟迟不到位耽搁下来。”
“那么大一块地方改停车场可惜。”牧雨秋摇头道。
“二位的想法是?”
牧雨秋手一划:“拆掉南门和围墙,把那块地全部包进来修建学生宿舍!”
“啊!”徐校长张大嘴道,“现有学生宿舍都空着,还建宿舍楼?如果有钱,我倒想把教学楼好好修葺一番……”
这时徐校长接到市教育局通知,正府原则上批准七中与潇南理工附中联合办学,近日教育局将组织洽谈团赴省城商量具体事宜!
放下电话,徐校长笑得合不拢嘴:“二位说得对,是该建宿舍楼,未来的七中学生会多得住不下呢!”
将整个校园转了一遍,徐校长试探道:“假如……二位作为投资方参与联合办学,投资规模大概多少?”
芮芸道:“我跟牧总是两家公司,分别承建不同的学校。”
牧雨秋则说:“回答徐校长的问题前,咱俩很想知道能获得什么?”
徐校长被难住了:“这个……坦率讲我很想提出非常优惠的条件吸引二位,但现阶段我……不能作出任何承诺。联合办学后我是否还当校长、校领导层结构、能不能保住七中的牌子等等都是未知数。”
“假如还是校长呢?”芮芸微笑道。
“唔……学校将把后勤保障剥离出去,外包给第三方,此其一;其二剥离学校拥属产权的门面房经营;其三,变卖校办企业!采取以上措施后,七中就是专心于教学、培育人才的学校!”
“还包括那块宿舍区的拆迁?”牧雨秋指着几百米外灰不溜秋七八幢火柴盒式楼房问。
徐校长脸色微变,叹道:“那是历史遗留问题,前后三任校长包括我都没能解决,主要有两位烈属坚决不搬,街道办、区正府都没办法,惹不起啊……”
“为什么不搬?价钱谈不拢?”芮芸问。
“老人家固执得很,非说住久了有感情,给再好的房子也不要,劝急了扬言同归于尽。”
离开七中已是傍晚时分,赶回省城有点晚。牧雨秋建议住一宿明早动身,如果有可能请方晟吃个便饭。
芮芸坚决不肯,甚至说一个人回省城,牧雨秋拗不过她只得驱车上路,心里却奇怪不已:她离异数年,孩子在奶奶家,急着回省城干嘛?
殊不知此时芮芸内心翻腾,凭借顽强坚韧的意志苦苦与身体萌发的巨大欲望抗衡。
也许牧雨秋再多说两句,她便顺水推舟留下来,然后……
芮芸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
昨晚那场意外,仿佛粗重锋利的铁犁,将沃土深深开耕了一茬,把多年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魔鬼释发出来!
不错,每个人心里都有魔鬼,但绝大多数都被封印在水晶瓶里。
还没到晚上,芮芸已开始蠢蠢欲动,脑子里不时闪现方晟的粗鲁、方晟的喘息、方晟的力量、方晟的爆发……
她身子渐渐发热,某个部位慢慢潮湿,欲望的花蕊在暗夜中绽放!
倘若留在鄞峡,今晚必定要出大事!
芮芸决定回省城。
她想早点看到周小容,让周小容的憔悴熄灭心头熊熊火焰;更借周小容的友谊警告自己:
昨晚的事已经翻篇,不准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