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长边向诗委市正府、省局汇报并调兵遣将时,有关那厮的资料也出来了:
汪志——以讹传讹成弯仔,阮河岭本土人,今年37岁,高中毕业后随父亲汪希大在山脚下开了个小超市——又是超市,熟悉的配方和套路。
抓捕行动展开时汪希大正好到城里拿货,逃过一劫,目前手机关机下落不明。据邻居反映父子俩性格为人都不错,成天乐呵呵的,但依稀记得汪希大从小对儿子的体能训练很严格,每逢暑假父子俩天不亮就起床在山里负重跑步,山里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子承父业,汪家父子长期潜伏于草头坝后山。想到传说中通往军事基地密道,这些年究竟被窥探、泄露了多少军事机密,真是不寒而栗!
汪家父子身份暴露还解开个疑团,即十多年来只有父子俩留在阮河岭,婆媳反而都住在城郊结合部据说买的一百多平米商品房,装修得也不错。汪家在山脚下开的小超市生意其实一般般,按理买不起那么大房子;反过来讲能买得起房,应该把超市搬到城郊结合部,那边人流量大生意肯定更好些。
再追查汪家以及小超市银行流水,很快发现奥妙都在发生明细里面——
在可追溯的十五年期间,汪家父子始终利用小超市做假账,虚增营业额虚构营业利润。
一般脑子正常的生意人都不可能这么做,因为虚构利润意味着多交税。可汪家父子并不在意,相反通过这种简单易行的手法将大笔不明来源财产转化为合法收入。
搜捕仍在进行中。
早在枪响之际,***系统已下令封锁毕遵通往外界的交通要道和卡口,汪希大虽侥幸躲过第一轮抓捕,却也逃不出去。
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大搜捕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昨夜,汪希大被发现死在市区某居民区小旅馆里,死因为大量服用安眠药。
大概父子间冥冥之中有某种感应,两小时后*里一声枪响,汪志举枪自杀身亡。
长期潜伏特工都有良好的保密习惯,阮河岭屋子、城郊结合部住处几乎拿放大镜搜查了五六遍,没发现一丝线索。
也亏得***系统的耐心细致,在电脑分析汪志逃逸的区域及线路范围内,经过长达九个小时挖地三尺——一手拿强光电筒,一手拿小铁铲,以最原始的方式在*间挖寻有可能翻动过的土壤。
上午八点半,终于在一棵老树的两个大树根之间缝隙边发现轻微擦痕,当下调来切割机割开数十斤重的树根,从根部泥土里挖出半截手机卡!
虽然没找到另半截,对神通广大的***技术人员已经足够,上午十一点左右锁定手机卡的号码并生成历史数据。
经分析,这个号码专门用于潜伏团伙之间秘密联系,其中显示在艾米拉被害前一天,此号与某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陌生号码通话近十五分钟!
那个陌生号码,省***反谍部门一直怀疑是柳卫祥的,因为他曾在办公室用这个号码打过电话而被技术部门锁定通话区域。
“线索基本串连了起来,”吴局长有条不紊汇报道,“柳卫祥、汪家父子都是影子组织成员但分属不同层级,正常情况下不会直接联系;艾米拉到毕遵后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汪志的名字——现在看来她没有潜入草头坝的企图,据反谍部门掌握的信息她在内地主要利用记者身份挖掘有价值线索并传递回去,本身并不从事危险行动,否则活不到去年……艾米拉可能想通过汪志接触神秘的影子组织,柳卫祥发现或误解了她的意图,用那个号码紧急联系汪志,然后夜里暗杀了艾米拉及其团队!”
缪文军满脸肃容静静倾听,在笔记本上写了会儿,道:“白常委什么想法?”他知道白钰对影子组织了解更多些,想听听其意见。
白钰略加思忖,道:“艾米拉如何怀疑到汪志的身份,这一点很重要。说明毕遵仍潜伏着——或许是艾米拉的同伙即英国军情六处特工,想必经过漫长隐秘的调查才锁定汪志!”
吴局长流露出钦佩的目光:“白常委一语中的,事实上我从前期保存的海量数据中发现,艾米拉似收到从毕遵发出的特殊暗号辗转来此。英国军情六局对潜伏特工有明确区域划分,她主要负责中原一带,偶尔跑到别处是为了遮人耳目。”
“这方面有线索?吴局长索性敞开窗子说亮话。”
缪文军很不满意吴局长挤牙膏式的汇报,但谨言谨行是***系统一贯风格,职业习惯。
吴局长被逼得没办法,狠狠心道:“嫌疑人初步锁定于毕遵化工园……”
“哦!”
缪文军和白钰对视一眼,顿时悟出艾米拉为何打破采访调查常规,不跟辛总 跟辛总主导的行政系统了解情况却偷偷摸摸进车间、钻厂房,原来打着调查化工污染的幌子与同伙接头!
再回想,难怪艾米拉与白钰电视直播时攻击性和锐利程度不如昔日,实际上根本没用心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深挖影子组织成员并试图接近上。
或许,英国军情六局想发挥她口才好、反应快、名气大等优势获得影子组织认同。
没料到影子组织根本不给机会,直接全部灭口!
缪文军沉思片刻,道:“毕遵化工园是外商独资,抓特工可以但务必要将影响压到最小,你知道的,目前中加关系处于冰冻期,芝麻大的事都会发酵酿成国际纠纷,这方面一定要掌握好分寸。”
“好的好的,我们会注意影响,尽量避免干扰化工园正常生产经营秩序!”吴局长应道。
结束谈话,白钰在汪副秘书长和韦昕宇的陪同下再度考察了热火朝天建设中的毕生新港。
一个领导未必能改变一个城市,但的确能推动一个重大项目落地。
如果没有缪文军,毕遵就不可能实现两江贯通,自然不存在毕生新港。站在江风习习的港口,想起青牛滩,想起金斗坪,想起哈呢村,更想起噶尔泰草原,那夜尹冬梅伏在自己怀里酣睡……
嗨,尹冬梅没开车,自己思想却开小差了!
汪副秘书长在远处打电话,白钰冷不丁道:
“昕宇,如果不做秘书,下一站准备去哪儿?”
韦昕宇非常吃惊,脱口道:“白书计准备离开关苓?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都不是,”白钰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潮起潮落,分分合合都是家常便饭。对你的表现,我是很满意的,但越满意越不能因为用得称手就一直留在身边,而影响你的个人发展。秘书只是展示自我价值的平台,如果有更好的机会千万别错过,昕宇认为呢?”
“我……我觉得在白书计身边有学不完的东西,我哪儿都不去始终跟着您!”韦昕宇道。
“哈哈哈哈……”
明知言不由衷,听在耳里蛮开心的,白钰扬声大笑起来。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缪文军把何旭中叫到办公室,简洁明快地说:
“初拟明天一上班就开常委会讨论研究几个方面的人事调整,麻烦旭中今晚牵头加个班把方案初稿搞出来。”
何旭中愣了愣,道:“还没经过小范围透气吧,比如朴市长、熊书计他们……”
缪文军摆摆手:“涉及的都是非主要***成员,没那些讲究,回头我打声招呼就行了。关于市区、树城、关苓等县***局部调整,我有以下设想……”
详详细细说了十多分钟,缪文军道,“加快进度,初稿一出来就送给我,我在办公室等。”
何旭中飞快地扫了两眼,带着商量的口吻道:“缪书计,一下子提拔变动11位处级干部其中8位***常委,可不算局部调整而是大动作呀,是不是向省里汇报一下?”
又来了!
缪文军用揶喻的语气说:“省里是谁,申委组织部?目前正处于交接期忙得鸡飞狗跳,哪有时间**县非主要***调整?申委领导?”他指指鼻子,“我就是申委常委,请问旭中同志要汇报什么?”
“缪书计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何旭中尴尬地解释,“我的意思是……”
“意思多了就没意思!”
缪文军沉下脸道,“动几个处级干部就汇报这汇报那,你以为申委组织部有多少人手?你知道整个通榆有多少厅级以上干部,省领导又认识多少正厅非领导岗位干部?就我说的11位处级干部,请问你旭中认识一半吗?你都认不全,却拿着名单向申委组织部汇报,是几个意思?”
被连珠炮的斥责弄得有点懵,何旭中连忙道:
“我是说事后备案,备案……诗委常委会对处级干部任免有决定权,刚才我没说清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也没听清楚……”缪文军迅速平定情绪,淡淡道,“七点前初稿能出来?”
“能,能,我立即回去安排!”
何旭中手忙脚乱夹着笔记本退出去,站在走廊回过神来,又为刚才过于惊慌软弱的表现后悔不迭!
工众号.搜:亭外.下雨的文学.屋
身为常委班子成员、诗委组·织·部·长,他应该可以表现出更强硬一点的姿态。